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太阳渐渐升高，可阳光却被迅速集聚的乌云所遮蔽，只能从云团之间的缝隙内勉强挤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灿烂。
大街上，清晨时分蹲在街边叫卖的妇女、扛着扁担吆喝的小贩、背着破布包拦车的报童，此时此刻都已不见了踪影。
代替他们的，是各式各样的点心摊子，摊主们支起花花绿绿又脏兮兮的雨棚，雨棚下摆满了刚出炉的热食，有红豆蒸糕、川琴草饼、油酥烧饼、烤生蚝、龙虾饭、蟹黄粥等等等等，香气交织在一起，捏着行人的鼻子，勾动着他们的食欲。不远处，公共浴场、商铺、餐馆、集会厅、书店也都纷纷开门营业。
这些小摊、店铺往往会在早餐后陆续开张，一直到夜幕笼罩大地时才关门歇业，部分店家甚至会一直开到深夜。
郑哲一行人垂头丧气地从小巷内走了出来，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尤其是郑晶若那一头亮如黄金般的长发、湛蓝似水的双瞳和牛奶般白皙的皮肤，更是惹来了大量或是冷漠、或是鄙夷的目光。
可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思、没精力去管这些有的没的了。
鉴于烂脸怎么都不愿意上马车，郑哲只好接过他满脸是凝血的妹妹，把她抱进车厢内，接着跳了出来，问道：“老邓……邓伯，你这儿有药箱吗？”
“有！有的！”马车夫立刻从掀开了车夫座，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红木盒子，递给郑哲：“给，郑少。一年多没用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应该没问题。”
郑哲点点头，转手把盒子又递给了郑晶若，指了指车厢内说道：“晶若，你去照顾一下烂脸妹妹，帮她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你擅长这个，其他的等回去之后再找大夫来看。邓伯、烂脸，你们两个在这儿守着，报警的事……回去再说吧。”他顿了顿，搀扶起脸色泛黄的木槿，“我先带木槿去找个地方清洗一下，然后带她去买两碗热汤喝了填肚子……”
“哥，这……这里不安全，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先回旅店吧……联合大学也可以下午再去……”郑晶若一手握着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一手抱着药箱，怯怯地说道，“秽……秽血种还好说，可刚才那个拿枪的人……总之，不管是洗漱还是吃东西，都先……”
郑哲伸手摸了摸郑晶若的脑袋，打断了她的话，苦笑道：“不用担心，这是大街上呢，能出什么事？去报到的事我也是准备放一放，先回旅店休息……吃完午饭再去也不迟。而且晶若你看，这家伙不仅吐到了自己身上，还吐了我一背，这不清理一下，怎么走？”
“……我又不是故意的！”木槿虚弱地抗议道。
“你给我少说两句吧，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怪你。”郑哲轻柔地拍着少女的背，重新看向了一脸担心的妹妹，“放心吧，我们不会走远的，看见前面那个庄严浴场没？我就带她去那里……”
“谁……谁要跟你一起去浴场啊你个臭流氓……”即便是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木槿听了郑哲的话后，脸上仍然免不了泛起一片殷红。
郑哲忍不住骂道：“我让你少说两句啊白痴！瞎想什么呢，那里是分男浴池和女浴池的好吗？更何况我们又不进去洗澡，”他指了指木槿的裤脚和袖口，那里沾着黄色的粘稠呕吐物，“只是讨几盆水把身上的这些脏东西给洗掉！然后再带你去吃点儿东西，不然一会儿回去路上马车颠簸，你胃里没东西压着，受得了吗？”
“我……我……郑！哲！你个王八蛋！你给我等着！”木槿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又气又恼又羞，可无奈自己现在确实手上没什么力气，只好色厉内茬地放了句狠话。
“行，大小姐，都听你的，我等着，但你现在得听我的！”郑哲架起木槿的胳膊，不顾她那无力的挣扎，连推带攘地把她强行带走。
郑晶若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最后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没出声。郑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少女也只得由着他去。
她向马车夫和烂脸腼腆地点点头，便转身钻进了车厢，关上车门，拉上窗帘，点亮挂在车厢内顶上的两盏马灯，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裹在烂脸妹妹身上的破烂大衣。
“疼吗？”
“不……不疼。”女孩咳嗽了两声，微皱着眉应道。
“你的名……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吗？”没有热水，郑晶若只好用酒精来清理伤口。她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大玻璃瓶，打开塞子，凑近闻了闻，点点头，然后扯过一段纱布，蘸着瓶子里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擦拭起烂脸妹妹身上的污垢和凝血块。
“恩，记得，我叫苏婉……但是……但是也只记得这个了。”
“真是奇怪……”郑晶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女孩的脸给擦干净再说，“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忘了自己哥哥的名字？”
“咳……咳咳……您……您怎么知道，我忘了我哥的名字？”
“因为你哥哥自己说了，他不记得自己名字，别人都喊他烂脸。”郑晶若笑了笑，苏婉的脸被擦干净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许多，虽然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总算是能看了，“如果你还记得他名字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喊自己。”
苏婉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眼角有泪光浮动：“我哥他，他真的好辛苦……他比我忘得多，他什么都忘了，不仅仅是读书、写字，就连怎么用筷子都忘了……偏偏就还记得我是他妹妹……可我……可我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忘了他的名字……”
郑晶若越听越觉得同情、心疼，疑问也越来越多。和郑哲一样，她也对两人身上那怪诞诡异的皮肤病感到十分困惑不解，而现在更让她感到惊奇和迷惑的是，听这妹妹的说法，他们兄妹两人的记忆似乎就像是拼图一般，被随机扔掉了其中的一大部分，只留下了无法拼凑在一起的小部分。
这种失忆的情况她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这不像是大脑遭到了破坏。烂脸能走能跑，说话没有不利索，思维也算清晰，可却偏偏忘了自己名字，忘了怎么读书写字，甚至忘了怎么用筷子；而苏婉记得自己名字，也记得怎么写字，却忘记了很多其他事情，比如说：哥哥的名字。
越想越觉得离谱，郑晶若手上动作没停，继续问道：“我看过你写的字，你在学校里读过书？对吧？”
“不……不记得了。”苏婉的眼神十分迷茫。
“那你还记得自己来自哪里，父母亲是谁吗？”郑晶若的声音很轻，眼里满是善意和温柔。
“不记得，都不记得……”
“那……那你们兄妹俩，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还记得吗？”
郑晶若话音刚落，就看到苏婉的脸色顿时大变，那双黑玉般的瞳孔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残废扭曲的双腿不自然地扭动着，牙齿都开始打起了颤！
“这……这个，我还记……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