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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先梓却未作停顿,接着又道:“燕山一行,诸位也已经知道,释无道修习的武功,乃传自燕山老道的外家拳法,我已确认过,尸体经脉断裂除燕山老道之外不作他想。这是直接死因,但间接死因却是尸体上的十几道伤口。掌门未必还有救,但确实是被砍后才真正咽气。两者罪责的轻重之别,我不予置评,过后由千机门自行论断。”
说到此处顿了顿,刚歇了口气,就听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
若素素探头瞥向屏风后,就见掌门夫人打翻了茶杯,颤声道:“是谁,你说的是谁?!夫君已经……是谁这么狠心还要再用凶器砍杀?!”
若素素看着掌门夫人惨白的脸色,目光不由闪了闪。
众人亦是即痛恨且好奇,纷纷开口追问。
裘先梓却不为所动,自顾自接着道:“以上所说,只是第一个真相。我另外借用了凶器,上头除了之前说过的陈年锈迹外,我还剥离出了一些材质特殊的成分。”
说着掏出一方巴掌大的纸包,展开由众人传看,解释道:“我问过千机门的弟子,也问过渡口镇上的老匠人。这些看似粉末、碎屑参杂的东西,是钝器相击后残留的成分。之所以能吸附在凶器的破口上,一是因被血液覆盖,二是因材质特殊,乃是制造机关时不可或缺的一种材料,不易剥落。这种材料,以及凶器——那把少见的黑金长斧,就和第二个真相有关了。”
常言道,真相只有一个。
没想到裘先梓光凭伤痕和凶器,就扯出了两个真相。
众人无暇质疑,听得张口结舌,直发愣。
裘先梓却功成身退,默然滚回座位,猛灌茶水润喉。
陪站了大半天的邢常安干咳一声,见众人齐刷刷看过来,才开口道:“在说第二个真相之前,请将那位被软禁的护院请过来,一起听听吧。”
这话一出,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只是那护院原本请假回家,却为了提供线索才回转别院,说到底算是根正苗红的正方人证。
如果护院是事后补刀的内鬼之一,那么另一个人又是谁?
众人不由看向上首。
吴双面露震惊,而屏风后的掌门夫人又打碎了一个茶碗,喃喃道:“是他?!居然是他……”
若素素只管盯着屏风后,暗道就这副别一惊一乍的德性,等听完所有的话,这得打翻多少个茶碗。
她撇嘴腹诽,吴双已经反应过来,忙厉声喊人带护院。
护院被带进议事厅时,脸上并无心虚和慌乱,只有一丝意外,行动间仍不失豪爽侠气。
众人看他这样,一时又不好判断。
概因这护院是千机门的老资历,对恶金山庄、羽山派的人来说是熟面孔,做客别院期间还打过交道。
去年被提升为护院领头后,行事更加谨慎周到,接触之下,难以让人心生恶感。
邢常安倒也没有为难护院,只让他看座旁听,才朗声道:“这第二个真相,要从掌门夫人嫁入千机门说起。贵派掌门生前膝下无子,概因原配夫人无所出,于三年前郁郁而终后,掌门才续娶了座上的掌门夫人为继室。掌门夫人出自长安城南郊一户乡绅富户,祖上乃是铁匠起家。是以嫁入千机门后,为了今后能更好的协助夫婿打理门内事务,过门不满两年,却有大半时间都在苦学机关术。”
这些事,都是从渡口镇和长安城打听来的,只要有心,不难挖出来。
众人却不明白,这和命案有什么关系。
只有若素素知道,屏风后的掌门夫人这次没有失手打翻茶杯,只是脸色更白了几分。
“掌门夫人脾性清傲,一心于暗地里下苦功夫,出嫁前亦置办了不少珍稀器具、工具,以便用于制造机关之上。”邢常安说到女儿家的隐私,小脸多少有点赫然,绷着正色道:“当年出嫁时十里红妆,百来抬嫁妆曾在长安城南郊乡镇掀起一阵热议,而展示的嫁妆中有不少人都记得,有一抬专门用来装珍稀器具和工具的。其中,就有从长安城外三碗岗高价淘来的黑金长斧——即是凶器!”
此话一出,满厅震惊。
震惊完了更加疑惑,凶器直指掌门夫人,那请护院来干什么?
再看护院也是一脸震惊,而屏风后没有半点动静,掌门夫人并未出声辩驳。
只有若素素看得到,掌门夫人用力闭了闭眼,嘴角翕翕。
“此事有无数人证。”邢常安接着道:“即使不请掌门夫人的娘家人和左邻右里出面作证,在场也有一位现成的人证。千机门大弟子吴双。当年是你带队去长安城迎亲的,嫁妆的运送也是你亲手打理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凶器是掌门夫人的嫁妆之物!”
之所以能隐瞒,是因为迎亲队伍等在半路定好的客栈,只有吴双独身前往掌门夫人的娘家,接应送嫁队伍,也只有他一人目睹了展示嫁妆的过程。
送亲队伍出了长安城南郊后,为防财务露白,再没开过嫁妆箱笼,半路汇合的迎亲队伍虽然都是千机门的子弟,却没有第二个人见过那把黑金长斧。
吴双心弦骤然崩断,颓然靠向椅背,白着脸环视众人一圈,忽然连声苦笑,似羞愧似悲愤似挣扎。
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辩白。
他这模样,不像被人揭破,倒像尘埃落定的释然。
众人的神情复杂无比。
没想到蹦达得最厉害的吴双,却是真相大逆转的头号主角!
邢常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并不质问吴双,只道:“我只说我们查到的事实,其余一概不予置评。说完掌门夫人和吴双,接着来说这位护院大哥。此人早年是行走于北地的游侠,后来在长安城的镖局干过镖师,走镖时经常出入渡口镇,本事和人才都不错,镇上有不少好兄弟,也是因此,才凭着不差的名声,进了千机门做护院。”
“旧年的同僚镖师中,个个都对此人印象深刻。为什么呢?”邢常安看向护院安放膝上的手,自问自答,“因为他早年耍得一手好左手刀法,只是在一次押镖时伤了左手,刀法失了灵巧,同僚因此觉得可惜。他进千机门做护院时,已经改用右手,是以和他日夜相处的护院手下们,并无人知道他曾经是个左撇子。”
众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的再次翻看裘先梓派发的纸笺。
注释和图解标示,所有伤口都是从左往右偏的,下手之人惯用左手。
一个改用右手的人,杀人时用回左手,无非是欲盖弥彰。
邢常安也不深说,又道:“裘大哥找了个和护院内力相当,刀法相似的人试验过,所造成的伤痕轻重深浅,和掌门尸体上的如出一撤。当然,光凭这两点,不能证明这位护院大哥就是下手之人。”
众人吊起的半口气还没落下,就听邢常安轻笑一声,“不过这位护院大哥可不止这一点本事。在被看管期间,他趁着护院换班巡视的空档,偷偷摸出所在的小院,夜黑风高的不老实睡觉,大半夜的摸进掌门夫人的后院,待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居心何在?所为何事?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感谢掌门夫人,去年举荐你做护院头领之恩?”
话音掷地有声,如有实质。
众人只觉得一道惊雷直劈下脑门,个个雷得里焦外嫩。
乖乖隆地咚!
年富力强的威武汉子哟,半夜摸去新寡的未亡人屋里是想干啥啊!
饶是自予名门正派的羽山派,也不由将目光齐刷刷扫向上首,穿过映出模糊身影的屏风,落在掌门夫人刚刚显怀的肚子上。
千机门的掌门该不会是喜当爹吧?
简直死不瞑目!
众人一阵恶寒。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双却忽然暴跳而起,冲向护院,嘶吼道:“我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师父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这些护院,好心好意的提拔你!你个王八犊子!我杀了你!”
吴双不会武功,根本伤不到护院。
护院任由他发泄,脸上神情早不复原先的坦然镇定,一脸灰败,却仍是抿唇不语。
吴双却大喊大叫,爆了不少料。
原来他确实一早就认出凶器出自何处。
只是他身为千机门大弟子,一心都放在光耀千机门的大局上。
掌门已死,千机门的未来就背负在了掌门夫人所怀的孩子身上。
他不能、也不愿,让掌门之子、未来掌门人的生身母亲,背上杀夫恶名。
所以他瞒下了凶器一事,只将瞥见的那一角道袍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供。
也所以他将千机门内务都交给了掌门夫人打理,不管掌门夫人对他认得凶器一事有没有底,先暂时安抚住人,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暗中处死掌门夫人。
他死咬着付长生不放,也许只是出于自欺欺人的心理。
所以他烦躁、悲痛、挣扎,却在裘先梓、邢常安连番揭露后,无法张口辩白半句。
一切所为,不过是为了千机门,为了他横死的掌门师父。
直到护院的老底被掀翻,他才惊觉他所作所为竟是个天大的笑话!
吴双心神俱乱,状若癫狂。
众人没有阻止,也不忍阻止。
屏风后突然一阵闷响。
若素素一心留意屏风后的动静,见掌门夫人惨白着脸跌出座椅,忙一个箭步冲进屏风后,堪堪接住掌门夫人,下手倒是一点不留情,怒掐人中,以防人晕死过去。
护院若有所觉,张手钳制住乱抓乱挠的吴双,爆喝道:“我没有背叛过掌门!从来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