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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的身体里涌动着的，是杀意。
凌远远知道。
不过林涵却不知道。
林涵知道徐言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聪明，阳光，大气，正义，他是最符合一个警察形象的人了。
同样的，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
平时的形象未必就是这个人内心的本质，一旦黑暗面爆发出来，那平时表现出的多么的阳光正义，都会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个点。
一个类似于逆鳞的点。
有时候这个点的爆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有时候这个点的爆发，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积累与质变。
显然，徐言哥哥的死让徐言的这个点爆发了，而林涵这肆无忌惮的态度，让徐言的牙关紧紧咬着。
他想不明白，非常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这个示弱，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死在这个人手里，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安然地活下来。
他有一瞬间脑子里都是这样的问题。
——人生总是会经理这样的阶段，仿佛全世界都在作对，仿佛所有事情，自己都闹不明白。
这不是说人生就是如此的惨淡了。
实际上，生命永远都是这样的平顺没有波澜的，不一样的，只是处在那个环境下人的不同而已。
此时的徐言，他的黑暗面爆发了出来，在他的胸中涌动。
而凌远远，是阻止他的唯一的门。
这一扇门，他知道，不能被人打开，也不能被人损毁。
大约他还保留了一点理智，大约是因为凌远远还在，所以他脑子里这样的想法才足够的根深蒂固。
只是此时林涵的动作却在一点点的消磨着他的理智。
当徐言说要挖出凌远远眼睛的时候，那一瞬间，徐言想杀人——这并不是寻常人至气的想法，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他是警察。
他到现在也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但这并不代表这个身份可以让他放弃对林涵的恨意。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可当医生握着手术刀，而放在手术台上的人却是他的杀父仇人的时候，这把手术刀未到底会落在对方的伤口上还是落在对方的咽喉上……
这是一个说不清答案的问题。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的。”凌远远抬头，她对林涵这么说着，“我始终相信，你绝对不会对我做些什么的。”
她这么说着。
可是这句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谁知道呢？
是凌远远天真的相信着林涵是真的不会对她做些什么，抑或是这只是对林涵的一种开解呢？
这世上的恶未必能被全部包容，但是有些邪恶，却是因为无人理解而滋生的。
为什么邪恶的对立面是善良呢？
并不是因为在光的照射下影子就会消失，实际上，光越亮，物体下面的影子是越加黑暗的，而是因为善良会包容邪恶。
一旦这一刻荒芜的心被人所理解，那么滋生邪恶的土壤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善良从某些方面是治疗邪恶的特效药，而从某些方面来说，善良与包容，反而更加是滋生邪恶的孕育地。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林涵看着凌远远，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这语气并不好，也没有一点感恩的成分。
“有些事情，没有原因。”凌远远说，她一点点的将自己眼睛上的绷带又再次蒙上了。她的眼睛现在迷迷糊糊已经可以看得到一些东西了。
可是她依旧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假装自己看不到。
林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当然，他根本不信。
不过有些事情，哪怕不信，也不需要一字一句，全然地说出来，难道不是吗？
“我们的方向，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吗？”就在这个时候，李易鸿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诚然，他们是有些人隐瞒了什么。
但是他们却同样把握了尺度，没有过那条线。
如果他们所见到的东西，是真真正正与线索之间有关的——这关系到他们的生死——他们不可能不说出来而保持缄默。
而他们没说出来的，是一些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是他们此时陷入了绝境之中，再一次的。
暗示是从来不会出错的。
错的只有他们解读暗示的方向。
同样的一副图画，正过来看，他是一只鸭子，而反过来看，他却是一只兔子。但是那只是一幅画而已。
一幅画，根据不同人的角度观察地而得出来的不同结论。
而如果一样的暗号，根据不同的解读，会不会出现不一样的解释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
而林涵说的没有错，这个时候，确实是需要医生来解答了。警察这个职业，虽然对于器官来说，也算是经常接触，但到底不如医生来的专业。
可惜这个医生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
不过有些事情，原本就不需要用眼睛来判断，凌远远有一颗无比剔透与聪明的心灵，只是在康金盛说出他的疑问的时候，她骤然间想到了一样事情。
这件事情和她刚刚经过的房间有关。
——她经过的房间就是那个整容室。
如果将自己刚刚所经历的房间与李易鸿所说出的话相重合的话，她的心里似乎突然之间有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答案。
是整容。
刚刚李易鸿所说出的答案，不就是整容的器官吗？
眼睛可以做双眼皮，可以开眼角，鼻子可以垫高，嘴唇可以做丰唇手术，脸颊可以填充苹果肌，额头可以垫高……
至于脚踝，凌远远不知道到底脚踝可以做什么手术——她毕竟不是什么整容专业的医生，只是前面的这几样，她都可以明确说出整容项目到底是什么。
可也正是如此，她心里一个更加巨大的疑惑产生了。
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一个小小的，异常细微的，不容分辩的细节。
她不知道其他人所遭遇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房间，她只知道她所遭遇的某些房间之中，似乎都在透漏着一点细微的暗示。
是的。
暗示。
那些暗示都和她的过去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