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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话，还是……”暗示。
林涵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凌远远想了一想，然后对徐言说：“你去翻看一下他的眼皮。”
徐言依照凌远远的话做了，翻开了康金盛的眼皮之后，徐言对凌远远叙述了一下康金盛此时的情况。
“他在无意识地翻白眼。”人类伪装和无意识的翻白眼的频率是不同的，这一点，是无法伪装的。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康金盛半梦半醒之间的呢喃。
而不是所谓游戏的暗示。
但是他此时出现，必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当太阳渐渐升起的时候，康金盛也终于缓缓地醒来，因为只是单纯的缝合与止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药物，所以他此时的肩膀，必然是疼痛的。
而且……失血……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
虽然已经取出了子弹，但失去的血液是无法补充的。一般病人都会产生一点异常口渴的感觉。
只是现在，水和食物，都是异常缺失的东西。
而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李易鸿给了康金盛两颗戒烟糖——这是他们仅有的食物。
“我似乎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再一次来到这里了。”就在这个时候，康金盛似乎终于愿意说些什么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意外的让人觉得扫兴。
“你们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吗？是神明让我复活，来到你们身边的。”康金盛说。
而林涵，则是随手将枪举在了自己的面前，对准了康金盛：“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神明，也从来不相信善恶有报——如果你愿意说实话，那么，我会请你吃一颗戒烟糖，如果你喜欢说假话，那下一秒，这颗子弹也会送到你的嘴里。”
显然，对于康金盛的受伤，林涵依旧是半点也不曾怜悯的。
——他一向就是这样的人。
可这个时候，凌远远却说话了。
“林警官，这个人他受伤了。”凌远远说，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冷静而干净。
“我有眼睛，我可以看到。”林涵回头看了凌远远一眼——他看到了凌远远脖子上的伤痕。
“可是这个人的伤的来源，是你。”凌远远又说。
“我知道。我的记性，还没有这么差。”
其实，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而凌远远和林涵，都知道他们互相双方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说的再明白一点，也并没有什么转机。
而这个时候，徐言却说话了：“你觉得，你的枪里面，还有多少颗子弹呢？”
这个问题，让林涵冷静了下来。
他的手枪里，一共有十二发子弹，而这个时候，枪膛里，是否还有子弹呢？
他把枪收了回来，打开了枪膛——恰好的，里面还有两颗子弹——最后的两颗。
——如果没了子弹，那枪就只是一个装饰品，而林涵之所以显得与众不同，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把枪。
如果枪变成了装饰品，会发生什么呢？
这样的情况，林涵自然是不会让他发生的。
林涵将子弹匣推回枪膛，然后又放回了腰后：“你很幸运，我的枪里，只有最后一枚子弹了。”
而这最后一枚子弹，是要留给那个人的。
徐言呼出一口气。
他在赌博。
他并没计算林涵在进行这个游戏之后，到底开了几枪，可是，他也大约估算出了子弹匣里，不会有太多子弹了。
林涵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的。
如果子弹匣里只有一颗子弹，那么，康金盛就不会被杀——因为徐言是如此了解林涵的性格。
——最后一枚子弹，是留给那个人的。
所以他在赌。
他在赌这把枪里，只剩下最后一枚子弹。
可现在的情况，他似乎赌赢了，也似乎赌输了。
——林涵虽然对所有人说，他只有一枚子弹了，但实际上，这把枪里还有两枚子弹。
——但徐言又确实让林涵打消了杀死康金盛的念头。
最后的两枚子弹，被他谎称只有一颗。
为什么？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也所有人都不知道林涵在想什么。
原本，林涵应该告诉他们实情的，甚至应该告诉他们有三枚、四枚，甚至更多……但是，他到最后，还是说了假话。
为什么，也许，他也不知道原因。
也许，终于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时候，林涵终于开始要隐藏一些什么东西了。
只是这件事情，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连心思细腻的凌远远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林涵自己而已。
又过了几分钟，康金盛终于醒了。
而阳光也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洒向大地——这是他们在这里的第三个早晨。
就像所有的早晨一样。明亮的光洒向地面，带给这个世界无穷的生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风。
他们几个人眺望向远方。
远处的城市人来人往，西北方的工厂飘荡着黑色的烟，城市中央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带来的，是无尽的，蓬勃的生气。
可是他们等了许久，却终究没有一个人到来。
他们之中，似乎还有几个人带着一点期望。这个大厦，到九点才真正开始营业，现在才不过八点钟而已，没有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抱着这样的期望，他们等到了十点钟。
可远方的大路上，依旧没有一个人过来。
仿佛他们在世界之外，被摒弃了一样。这个大厦，从建成之后，就一直都是如此的繁华，可今天，这一份繁华，却骤然之间变成了失落。
明明，他们第一天到达这个超市的时候，还是有许多顾客的，怎么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却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这个地方，难道被人封锁了吗？
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这群人中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要封锁，必然是要在他们进入这栋大厦之后就迅速将这栋大厦封锁起来，非但要封锁将人全部驱逐出去，甚至要做到一个不留，非但是一个不留，甚至要让人们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都不到这里来。
虽然说起来容易，可期间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却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要阻止十个人去一个地方，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要阻止一百个人去一个地方，就想要十个人，可要阻止一个城市的人去一个地方，却需要几乎数不清的人。
——更何况，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他们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花费了这样多的人力物力，只是为了玩一场游戏呢？
所谓的人生，就是得到与失去的完美结合——一旦一样东西，你所得到的不如你所失去的时候，你大约就会厌烦，而一旦你所得到的，远不如你所得到的东西多的时候，你就会放弃。
所有人都是如此。
之所以在某个时间段还可以坚持，是因为有所谓的梦想作祟——如果你坚持的时间够久的话，就会得到以前所付出的所有的回报。
可……
你坚持了很久很久之后，都没有得到回报呢？
到最后，自然只会放弃。
人类都是如此的。
这个城市里，能有人力、物力、财力做到这些的人，并不多——所以林涵曾经怀疑过李易鸿——但现在的李易鸿，却是他们之间的一个。
这也许只是林涵某些时候，身为警察的直觉而已。他此时觉得，李易鸿似乎在恐慌——虽然李易鸿所表现出来的，还是和过去一样，并没有一丝改变。
可林涵却感受到了。
徐言说的没错，林涵是与众不同的，他很骄傲，但他却有骄傲的资本。
……
徐言替康金盛擦了擦脸上的汗。
此时康金盛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是那样的虚弱可怜，却得不到所有人的怜悯。
甚至，连徐言也对他带着一份戒备。
——这个死而复生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呢？
也许破解了康金盛死而复生的秘密，他们大约也就能够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把他们一群人关在这里。
只是……
只是康金盛看起来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宅男而已，可他的嘴却很硬。
而且现在对一个病人做些什么，似乎有些不太人道。更何况林涵已经把多数人想要做的事情，在康金盛身上做了一遍。
——到最后，康金盛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康金盛现在还可以说话，他以后也可以说话——但是他死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古人想要套出囚犯嘴里的秘密，一会用酷刑。大多数人都会在酷刑之下，乖乖就范。当然，也有怎么样都不肯说的硬骨头。
这个时候，就该用怀柔了。
或许是各种好处，或许是用家人威胁，或许是以对方死后名声做威胁——这些事情，连古人都懂，他们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给不了康金盛好处，却也不知道对方的家人在哪里，而现在，人们更注重的是生前的享受，对于死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这个时候，就该利用人性之中，另一点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