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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做过整容手术。”凌远远回答。
“这个我们都能看到——我们可不是瞎子。”后面半句，无论是无心还是有意，都让人觉得足够刺耳了。
徐言皱了皱眉，而凌远远的脸色，却一点都没有变。
“她手术的方式，与众不同，她曾经将半张脸皮，拨了下来。”凌远远面无表情说着。
古代有这么一种刑法——将人埋在沙子地下，嘴巴上插上一根管子，以保证对方的呼吸，然后，剃掉对方的头发，在头上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倒上水银……
水银会一点一点破开皮肤与肌肉的纠葛，而因为水银会侵蚀人的肌肉——可这种侵蚀，不会让人觉得太痛，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痒……而后……越来越痒……
因为这种痛，这种痒，人会觉得异常的难捱，可是被困于沙子之中，却无法脱出——而他们的头上，却恰好有一个口子。
于是……
——人从沙子里面出来了，而皮却留在了里面。
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刑法。刑法之所以残酷，是无法给人与死亡。其实砍头之流，不过是头点地而已，死亡前的恐惧，甚至比死亡时的痛更让人觉得难捱。
从刀切开脖子的那一瞬间，其实一秒都不到。
——但是人类对于刑法的“创意”，总是无穷无尽的，不是吗？
可是董若的被剥掉半张脸皮，却并不是因为她曾经遭受过什么可怕的刑法，而是因为——美丽。
很奇怪不是吗？这个时代的美丽，竟然是过去那些时代的刑法在某些方面等同。
而更奇怪的是，女人们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虽然做完整容手术之后，有一部分女人们是会后悔的，可却也有一部分女人，是会上瘾的。
“她从这里……”凌远远指了指董若的左耳。
“然后到了这里。”凌远远指了指董若的右耳。
房间里的男人们皱了皱眉。
凌远远从董若的左耳到右耳，沿着发际线，花了一条线：“她的脸，被这样剥开过，将脸拨开之后，下面就可以填充一些，或者减去一些东西，而不会在脸上许多细微的伤口。”
董若解释着。
——不过开眼角的手术，却是无法避免的。
“当然，这样的手术，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大多数正规的医院，都不会做这样的手术，这样的手术，是有很大的风险的。”董若皱了皱眉。“而且……她的面皮下面，到底放了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李易鸿将林涵手里的狐狸面具拿了过来。
林涵皱了皱眉。
“你刚刚那这个面具的时候，似乎废了一点功夫。”李易鸿询问。
林涵点点头：“我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黏在了这个面具的背后，可我摘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面具后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这吸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里，李易鸿抬起手，一下子，就摔碎了面具。
“你干什么？”林涵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愤怒的表情——他甚至下意识的去摸了摸别在身后的枪。
“我以为这面具里面，会有什么机关。”李易鸿解释。
可实际上，这面具里，根本没有什么块状物体。
——一地白瓷。
“徐言，拿一下我的手术刀。”凌远远抬头对徐言说。
徐言点点头，从凌远远的包拿出了手术刀，而拿出手术刀的时候，他还碰到了一样东西——那装着一截断指的袋子……
凌远远接过手术刀，她摸索着董若脸上的痕迹，然后，她沿着那个痕迹，将她的脸，一点点的剖开——那动作，仿佛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一样。
连林涵现在都在怀疑，凌远远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但是关于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证明过了一次，而徐言，根本不会允许他证明第二次。
刀，割开皮肤的声音，比想象的轻太多了。
电视里总是强化了刀刺入皮肤的声音，以强调这场戏的真实性，可实际上刀割破皮肤的声音，其实很轻——一点都不重。
凌远远如一个明眼的医生一样，将董若的皮肤，沿着原本被缝合起来的伤口，一点点的掀了起来。
其实这些男人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会看到很多硅胶，一大堆填充物，或者是少了一些骨头的骨骼。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自己会看到的，是这个——金属。是的，金属。董若的皮肤下面，有着的并非是他们所以为的填充物。
——不，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填充物，可却不是他们所想象的这一种。
“这是什么？”林涵指着那一层金属质一样的东西，这么问着。
董若的上半张脸，颧骨，鼻骨，眉骨，头骨上面，都覆盖着这样金属质地的物品，而且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些金属似乎并非是一片，而是藏着某种精密的机器的。
凌远远触摸着那略带血丝的，董若的“骨头”。
“这是怎么回事？”李易鸿的语气，是如此的震撼。
与他在一起的那些女人们，大多数都会走与董若一样的路——这是他以为的。可现在，他却觉得，没有一个女人，是和董若一样的。
“不可能有人用金属做整容的填充物的。”凌远远说，“硅胶之类，能做人类的整容器具，是因为他们不会被人体排斥。可是金属在人类的身体里待的久了，却一定是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我能理解女人对美丽的追求，可我却理解不了董若为什么会这么做。”
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是董若的死。
她可以死，却不可以这样死。
她死的太明目张胆，也太触目惊心了——前几个小时，他们还在以为董若可能是幕后的那个人，可几个小时之后，董若却像一直被宰杀的猪一样，吊在这个房间里。
“李易鸿，你是最了解这样的人的。”就在这个时候，林涵开口了。
“我哪怕了解他们的外面。却也不了解他们的里面。”李易鸿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林涵皱了皱眉。
这一次，他竟意外的没有再说什么。
他蹲下身体，看着董若的“脸”，他身处手去触摸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而在他的触摸之下，董若的脸上的铁片，竟奇妙的隆起了。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非常的怪异。
就像某部电影里面，金属质的机器人，披上了人类的外皮一样。而因为并非是人类，所以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
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
当林涵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堆白色的瓷片。
——那原本是狐狸的面具。
狐狸？
白色的狐狸？
白色的狐狸，而这只狐狸的眼睛，却是青色的。
“碧眼狐狸。”就在这个时候，徐言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个词，而这个词汇也是林涵一直在嘴里的，却没有说出来的。
“那是什么？”李易鸿问。
“《卧虎藏龙》里的一个女贼。”林涵回答，“盗取了一样珍贵的东西，而被追杀，最后，隐姓埋名。”
“贼？”李易鸿揣摩着这个字眼。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听过，我的一个朋友，似乎说过类似的事情——他的金库，号称这世上最保险的金库，他喜欢收集古董，而他都将自己收藏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金库里——不过那个金库，却被盗了。后来他在一个隐藏的摄像机里，还是看到了一点点那个贼的影像，虽然不太明显，却大约可以看得出，是一个窈窕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脸上，就带了一个狐狸的面具。”
这个年代，似乎不再流行刀光剑影了。
而贼，我们一直认为是非常卑微的一个职业。
不过，无论什么行业做到顶尖，似乎都会出现一两个这样极致的人物。
徐言想了想，回答：“我似乎也在别的地方，听过这样的传闻——甚至是国外。难道董若就是……”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没有证据。
“这只是猜测。”李易鸿说。
“我能问一下，你那位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吗？”林涵点了点头，问着，“我记得本市唯一一个非常爱好古董的人，似乎是……”
当然，如李易鸿这样的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有着和他一样的身份地位的，而一旦有了和他一样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也就会被人熟识。
别说爱好了，就是隐私，也很有可能会被人挖掘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出名的代价。
人们羡慕着有钱人，而有钱人过着他们羡慕的生活，而有钱人的生活，成为了那些羡慕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奇妙而怪异的轮回。
李易鸿说了一个名字。
“我记得，你那位朋友似乎将所有的古董都捐献给了博物馆了——难道，不是吗？”那时候这件事情，还上过电视，上过报纸，甚至被地方微薄大肆转载。
哪怕现在，在网上还能找到那时候遗留下的痕迹。
只是现在，在李易鸿口中，却又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事实——不是被媒体渲染的，真正的事实。
“那些古董，也就是那些捐献给博物馆的古董，都是假的——不过也算是高仿品，一个至少也能卖个几万——不过和他的金库里那些所有的，当然是没办法比的了。”李易鸿的语气，淡漠的让人觉得可怕。
仿佛这件事情，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
“你们欺骗了这个城市的人。”林涵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
“第一，不是我们。第二，不止欺骗了这个城市的人，他欺骗了这个国家。”李易鸿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