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样想着,猛然间,林木眼前的场景再次变了,魔法协会一下子消失,就像时空跳跃一般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公园。
头顶一片黑得连一颗星都没有的夜空,默默地承受着倾盆大雨洗刷的公园。
公园深处,在一把长椅前方,站着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湿了的轮舞。
扎成马尾辫的头发有些松了,刘海变得很乱,湿答答地贴在轮舞发白的脸庞上。
从曲悦的家中冲出来之后,轮舞就一路小跑,跑进了夜晚鲜少人烟的公园之中。
她希望自己能够冷静,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怎么办……
她似乎,惹自己的主人生气了。
但那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反抗,应该说,为什么曲悦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呢?
轮舞不明白,就算绞尽脑汁想也想不明白。
当看到轮舞用单薄的双臂抱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在长椅前瑟瑟发抖时,林木左胸口用力揪紧一下,很痛。
“轮舞……”
很想就这样冲到轮舞身边至少为轮舞披一件干净衣服,然而在这里的他说穿了只有意识。
这里,也是过去。
就在林木感慨于自己竟然束手无策时,一股熟悉并且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木的心脏,顿时咯噔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实际上,林木还是有点不忍。
就连他都没有勇气面对被两只魇感染了的曲悦,可想而知当轮舞见到曲悦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咔嚓!
一道闪电落下,仿佛将昏暗不明公园一劈两半。
这道闪电很亮、很亮,亮得刺眼,无情地为轮舞照亮了来到眼前的生物——如果他还能称之为生物的话。
“欸……”
轰隆!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轮舞整个人愣在原地。
“轮……舞……”
从来者的身体里传出声音,声音仿佛重叠了好几重音效,叫人辨别不出最基本的那个。但轮舞还是很清楚来到她面前的这个东西是谁,即便他早已经面目全非。
“这……”
处在这个空间之外的林木不由紧紧闭上双眼。
他真的,不想看出现在轮舞面前的那个“曲悦”。
硬要说的话,“那个”已经和曲悦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了。
左侧身躯还勉强维持着人形,但却长满了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大小不一的眼球,而右侧,则完全没了人类的轮廓,整个就是一滩烂泥,黑中掺杂着血红,咕嘟咕嘟冒着令人作呕的泡沫。
滚烫的眼泪从轮舞惊愕的双眸中夺眶而出,和冰冷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滑过惨白如纸的脸颊。
轮舞,哭了。
因为只消一眼她就知道了,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怪物”就是自己的器——曲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声音抖若筛沙,伴着不加掩饰的哭腔,轮舞现在恨不得嚎啕大哭,可眼泪哽咽在喉咙里,无法吼出来。
“轮……舞……我……爱……”
从“怪物”的身体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因为现在,已经无法从这东西的身上找出“嘴巴”在哪里了。
“哦!看来我来的时机刚刚好啊!”
就在轮舞泪流满面地面对着面目全非的“曲悦”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咻的一下仿佛是穿越而来的。
双脚轻轻着地,男人稳稳落在了积了水的公园甬路上,落在了轮舞与“曲悦”之间。
“你好啊!”
男人身材高挑,梳了一头司空见惯的深咖啡色短发,发丝有些自然卷,穿的是简简单单的长袖卫衣和牛仔裤,这样使得男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稍稍年轻一点——
这个男人,就是之前林木在魔法协会见到的那名“十二地支”。
“你就是轮舞之刃吧?我叫香蒂•安德烈斯,是协会的‘十二地支’哦!”
小小地跳了一步,名叫香蒂的男人跳到轮舞身边,一只手不客气地搭在轮舞的肩膀上,笑容轻浮。
“我说轮舞之刃……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轻飘飘的声音伴着一丝丝威胁的意味飘进了轮舞的耳朵里,轮舞感觉自己的胸口正想被刀一刀刀剜去血肉一般,疼得撕心裂肺。
轮舞知道,在这种时候魔法协会派人前来,还是派地位仅次于决策层“十天干”的“十二地支”前来是为了什么。
轮舞自然也知道,在自己的器——曲悦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现如今,曲悦已经被魇感染了魔力源,彻底魇化成了一只人造魇。
人造魇,也是魇,是人类……不、是刃必须要消灭的生物。
“我……我……”
声带用力颤抖着,轮舞含泪的眼瞳也在用力颤抖着。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林木,禁不住绷紧神经,胸口也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闷重窒息。
那个男人……想让轮舞做什么?他想把轮舞怎么样?
没来由地,林木这样想道。
对方明明是被协会指派来解决人造魇的,可林木却不自觉地认为这男人会对轮舞不利。
这时,半边身体布满眼球另半边身体化作烂泥的“曲悦”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个来自魔法协会的男人似的,眼里只有轮舞一人。
“轮……舞……我……的……轮……爱……你……”
声音忽高忽低,伴着奇怪的回音,“曲悦”不止话音断断续续,现在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要……舞……”
看着这样的“曲悦”,名叫香蒂的男人突然捂着额头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理解男人究竟在笑什么,林木用力皱眉。
而就站在香蒂身边的轮舞,依然在流泪。
“真是……软弱无能的器就算被感染成了人造魇也还是没什么威胁嘛!”
耸耸肩,香蒂再一次搂住了轮舞的肩膀。
林木有种很想把香蒂的手臂扭断的冲动。
“我说轮舞之刃,这家伙是你的器吧?你是怎么当刃的?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器被感染成这个样子?”
“……”
闻言,轮舞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骤然瞪大。
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器被感染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这个问题,轮舞也想知道。
就在轮舞陷入沉默与混乱的这个时候,香蒂带着几分冰冷笑意的声音再次钻进轮舞的耳膜。
“我说啊……虽然你不是什么厉害的刃不过应该也是知道的吧?魇虽然力量强大不过想要把一个器真正感染成人造魇也是很不容易的,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要抓住器的弱点。”
“弱……点……”
“没错没错!也就是精神或者说是灵魂上最为脆弱的地方,因为……魇本来就是冲着人类负面情感来的啊!虽然也有些是被魔力吸引而直接对魔力源下手,不过想要成功感染器的魔力源首先是要抓住器的负面情感……”
香蒂说着,扬起眼帘看向蹭着细碎的步子不断靠近轮舞的“曲悦”。
“你的这个器又没有执行任务,魔力源也不像会吸引魇的样子,那么……他就是因为负面情感而被魇感染了呢!你知道吗?究竟是什么样的负面情感令他被感染成了这个样子?”
张开的双唇距离轮舞的耳畔越来越近,香蒂将听上去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指责的话语就这样送进了轮舞的耳朵里。
然而这个,毋庸置疑是指责——
对轮舞之刃的指责!
就在这一刻,轮舞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曲悦被魇感染的真相。
“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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