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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女皇为什么却那么坚持己见。到底会怎样的害了他？这一点，他发现自己永远都摸不到核心的因由。话已至此，再恳求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只好叹了一声，神色郁郁的告辞而去。
王素离开没有多长时间，未央宫就又迎来了客人。这次是赋闲在家已经五年之久的张家小四，张千禧。自从五年前那场事情之后，他就卸了军职。一直在床前侍奉他的义父——瘫痪在床的广武大将军。
广武大将军已是耄耋之年的岁数。到了他这个年纪，心情好的话，身体也跟着好转了不少。虽然还是没办法下床行走，但多少也恢复了些言语能力。义子说八九句，他往往也能含混不清的回上一两句。张复汉和张复之如今都在外地任职，等闲回不来尽孝。千禧虽然是亡弟复亭认得义弟，可两人都早已经认可了他。如今更是卸了军职，专门在家侍奉。
当年那个冉冉升起的将星早已经消失不见，站在孙铿面前的，是一个英年早肥，笑容可掬的年轻胖子。只有眉眼中偶尔闪烁的锐利目光，才能很艰难的回忆起他往昔的峥嵘。
中宫大片的草坪上，孙铿坐在太阳伞下百无聊赖的翻阅着一本书册。远处，惜晴跟几个玩伴玩得不亦乐乎。千禧给他续满了茶杯，笑眯眯看着却不做声。
孙铿气不过，斜睨了他一眼。“你不在广武大将军膝前行孝，跑到我面前献什么殷勤？”
“来自然有来的道理。”千禧不温不火的回答。“其实今日过来，是跟殿下说说笑话的。”如今除了少数念旧的，已经少有人再叫他“院长”了。千禧也从善如流，跟了两个兄长一起称呼他为殿下。
孙铿听出他话里有话，烦躁的翻动着手里的书册。“你说什么笑话。我可没那时间敷衍你。”
“城南王庄里正家一个猪圈里，两头猪打了一场烂架。堵了猪圈的大门，牧猪的狗子守在门外乱吠却进不了家。”千禧道：“这个笑话难道不能搏殿下一笑？”
孙铿扯了扯嘴角，就当是笑过。“没什么稀奇的。猪这种动物虽然温和，时间久了也难免要争个高下。不知道养猪的打算怎么处置？牧猪的狗子进猪圈下口了没有？”
“这两头猪可金贵的很。”千禧似乎很是为难。“是长安城附近农庄最强壮的两头种猪，要是给咬出个好歹来，可了不得。”
听他拿特勤部和忠诚局两家部门开涮，孙铿再也绷不住脸，忍俊不禁道：“好歹也曾经是我的学生和部下，你这样编排他们，把我置于何地了？”
“您自然就是那个养猪的。”千禧一本正经道：“如今两家在咸阳大打出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据说咸阳郡守邱世恩在中间拼命斡旋，才勉强劝得两边暂时止戈。现在都在等长安的消息，可我进来的时候听几个官员闲聊说，长安的消息就是没有消息。陛下似乎并不想理会他们之间这破烂事。”
“积攒了那么久的火气，总得给人家一个释放出来的空间。”孙铿似乎对此不愿意多说，顾左右而言他道：“要不然憋出病来，会害到其他无辜的人的。”
这话里似乎还有深意，但千禧这时却不愿往深处去想。又转了个话题道：“殿下，昨天有个许久未见的老哥哥来长安了。”
“哦？”孙铿好奇道：“是哪个？”
“是申博。您还记得他吗？”
“当然记得。”孙铿失声笑道：“我记得他的年纪可不小了。可惜没赶上好时候。现在已经退役了吧？”
“殿下好记性。”千禧道：“两年前从空军指挥部副指挥职位上退下来的。然后回家乡去了。这次回来，居然是求我办事。您猜猜，他想干什么？”
“说来听听。要是我能帮忙，不妨就再拉他一把。”
“他在他的老家同州效仿您办了一个飞行学校。专门为帝国民间培养飞行机机师、飞艇艇组人员。同时还开了一门跳伞课，目前已经招收了快三百个学员了。”
“难道是地方官员不批给他地？这我倒是可以管管。”
“地方官员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他添堵？他来长安，是要钱要人来了。主要还是要人。”千禧笑着道：“跳伞课需要跳伞塔支持，可是跳伞塔的设计图是机密，他在军方的时候还能想办法见到，可是回到民间之后，找遍了同州的大小工匠队都没有建造它的能力。所以想求求您，看您能不能给他想个办法。”
“原来是这样。”孙铿若有所思道：“倒也不难。你随我去藏书阁，我们去拿几本设计图册出来。虽说是不准许带出去的，但我可以让抄写工给你复绘一份出来。”
“那就多谢了。”千禧喜出望外，忙迫不及待的催着孙铿一起去藏书阁。
藏书阁存着这些年他闲着没事在书房里写出来的书籍。白天还有抄书工值班，到晚上就没人了。他虽然被严禁出未央宫，但在宫里的行动还是非常自由的。带着千禧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藏书阁门外，守门的卫士一看是他，连验看证件都懒得验，直接躬身行礼放行。
叫过一个抄书工，吩咐他去阁里把图册带出来。闲聊依然在继续，只不过换了些没营养的话题。过不多时，那抄书工神色仓皇的朝他走来，欠身一礼道：“殿下，藏书阁里遭了贼了。”
孙铿面色一沉，藏书阁里的东西，算是他单方面的珍贵财富。对于其他人来说，要么就是天书级别看不懂，要么就是距离这个时代太过遥远而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那么到底是谁在做这个“雅贼”就很有意思了，孙铿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沉声道：“你先不要慌张，都丢了什么？”
“丢了咱们半年前刚刚誊抄好的那套会战记录。”抄书工道：“一套三册的那本，足足花费了咱们大半年的时间才算弄妥当。”
孙铿微微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把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先帮千禧复绘一张跳伞塔的设计图吧。有事我再找你。”说完，不由分说就把抄书工打发离开。
送走了千禧之后，孙铿心中猜度着那个口味别致的“偷书贼”。没去偷拿那些最有可能直接参详透的图册文件。而是把藏书阁里最厚重的一套‘大部头’给拿走了。除了以后可以当做安宁堡的课外教材之外，那套会战记录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看来自己得好好的调查一番才行，他想到此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与此同时，安宁堡少年营。
嬴雨突然打了个寒噤，有一种被猫熊盯上的奇怪感觉。他伸出手掌贴在自己的额头，触手冰凉，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今天已经是回校的第四天了，这几天简直不要太轻松。他第一次真正享受到了“学霸”才能够体会到的境界。作业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一切都有得到了报酬的郑衍全权处理。每天就是吃了玩，玩了睡，像极了一头幸福的猪。
“这才是人生啊！”嬴雨悠悠叹息着，把双脚跷在书桌上。把今天的作业从抽斗里拿出来，就等着郑衍把作业做完然后自己抄一遍了。要不是教员们查笔记查的非常严格，嬴雨觉得自己这几天连做作业的时间都能省出来玩。
果然不出他所料，郑衍依然还是全班最快做好作业的那个。他龙飞凤舞的写完作业，然后弯腰把一个沉重的布包连同作业本一起递到嬴雨的手里。
“你家的藏书果然丰富，这本书我除了在咱们少年营的教材里看到过一些实例之外，市面上都没有见过这方面的任何描写……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这可足足有三本，你竟然只用了四天就看完了？”嬴雨结结巴巴道：“别着急，还有时间，你还能再看一遍。”他心里仍然为郑衍在考虑，生怕他少看了哪里。
“四天时间足够了。哈欠——”郑衍说着，捂着嘴巴打了个哈哈。“你家藏书阁里还有这样的书吗？”
“有是有，不过……”
“帮做作业这种事情，对于我而言很简单。”郑衍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好了，秦雨少爷。你可得赶快点写，今天晚上听说咸阳的剧台班子要来，去得晚了可就没地方站了。”
一听还有台剧可以看，嬴雨顿时就感觉到哦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去想其他，埋头飞快的抄写起来。
郑衍望着他奋笔疾书的样子，不禁悠然叹了一声。“秦雨少爷，要是我家也能像你家一样，能有这么多藏书就好了。”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嬴雨又打了一个寒噤。“你知道吗？我家每隔半年都要打扫一次藏书阁，一整天都打扫不完，就算有侍从……咳咳，仆人帮忙，也没有办法。实在太多了，多到你无法想象。”
“尽吹牛！”郑衍笑道：“听好了，下次我要看一本跟工业科技有关的书册。无论你带来什么都可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嬴雨压根没听到郑衍在说什么，直接大包大揽的揽在自己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