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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情报站距离咸阳客运站并不远，黑厢马车在路旁停下，一行人杀气腾腾的从车厢中跳了出来，直奔贵宾包厢行去。燕十三和花新鲜两人夹在队伍中间，神色倨傲。
正在候车的旅客在昏昏沉沉中看到这波杀气腾腾的人马，无不立刻就吓得清醒了过来。慌忙让开道路，佟帆也不理会这些普通旅客的注意，径直来到贵宾包厢门外。几人停下了脚步，一个机灵的小厮小步跑了过来，在佟帆耳边低语了几句。佟帆点点头，给了他些赏钱打发了。
“情报没问题，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跟文件箱寸步不离，而且都带着枪。”他转过头来，跟萧十三道：“保险起见，你留在外面。万一真的交起火来，误伤了你可不是什么好事。花新鲜跟我进去，我们负责制造摩擦，然后你尽快下手，把文件换成唐翀给咸阳上上下下打通关节的账单和特勤部那份工作计划。”
“这些文件都是真的？”燕十三听得心惊，低声急迫的问道。
“还能是假的不成？”佟帆漫不经心的笑道：“江流对飞羽书院志在必得，你横插一杠，他肯定会对你全力出手的。明天的辩讲可要好好表现啊，你输了，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这点你放心好了，鹿小丘就是再练十年，也不是燕某的对手。他师傅江流过来还差不多。”
“江流若来，求援的就该是你了。”
“那倒也不见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吾师非辩才，那十三就替他去做这个辩才。”
佟帆干笑了几声，墨飞羽是不是辩才他不知道，不过这位改姓的师兄说得不差，他们的老师却不是个演讲家。他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行动派！
“你在外面候着，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如果不行，就冲进去把人都杀了，再栽赃嫁祸到唐翀身上。”佟帆脸上露出一丝厉色，一歪头示意，便带人冲进贵宾包厢之中。
房门骤然被人推开，三个忠诚局的暗探立刻就慌了神。他们事先已经考虑到可能会有人来截胡，但没想到来得人竟然是死对头秘侦队。
‘这下可糟糕透了！’带着文件箱的暗探朝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提着箱子就朝包厢的另外一扇门跑去。只要让他跑到外面，呼救两声，自然就会有人来帮忙。现在在包厢里，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命的。
希望之门就在眼前，暗探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正在他全速往后门奔逃的时候，后门却猛然从外面被人踹开了。两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脑门，暗探吃了一惊，连忙刹住脚步。
“在车站里动枪可不是好事，惹出大乱子来就算唐翀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来人脸上露出难色，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随即打碎了忠诚局暗探的幻想。
“谁说要他们命了？打，给我往死里打！”
“别……”暗探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逼着按倒在地上拳打脚踢。他挣扎了几下，感觉手中一轻，然后就发现拷在手腕上锁得紧紧的文件箱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糟了！”暗探心中惊叫，拼命转头朝文件箱摔落的方向望去。只见它在人堆之中被踢来踢去，却没人理会。双方经常会爆发这样的冲突，在城市里还收敛一些，若是在郊外，估计他们三个这次就在劫难逃了。
暗探心里一边庆幸，一边抱怨。庆幸这帮秘侦队的混蛋似乎只是泄愤，抱怨他们的拳脚可真是沉重，当真就跟那领头的说得一样，把他们在往死里打。
佟帆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们立刻排成人墙，把暗探和文件箱的视线隔断。任务出奇的顺利，占着人数优势又是在车站里，忠诚局的人没敢先开枪。一旦让枪声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响起，那么造成重大的平民伤亡事件，无论是哪一边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文件箱丢进花新鲜的怀里，佟帆朝他伸出三根手指来。意思是说，他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花新鲜自信的一笑，这种文件箱在他的手里，半分钟足够了。甚至都不用特勤部专配的万能钥匙，他从袖口秘袋里抽出一根铁丝，直接就开始开锁。
佟帆默数了三十下之后，只听见花新鲜手中的箱子轻微的“咔哒”声。
“完活！”花新鲜得意一笑，把文件箱掀开了一条缝隙。并没有完全打开是因为这一类的文件箱中，都有最后一道保全装置。箱子夹层里装着的是一种强酸，一旦受到震动，强酸就会流淌出来，把文件和偷儿的双手一起毁掉。花新鲜的偷儿生涯中，开过无数只这种箱子，自然知道内里的机巧。
他灵巧的伸出两指，把皮箱里的文件袋夹了出来。正要得意的向佟帆邀功时，忽然感到指尖一阵麻痛。再一看时，指尖上已经不知道被什么物件扎出一个孔洞来，立刻就冒出了血珠。
“我受伤了，伤口可能有毒！”花新鲜低骂了一声，下意识就想要把箱子扔出去。但身为情报员的素养拯救了他，他死死的攥着箱子，闷哼了一声向佟帆示警。
“坚持住！车上有解毒剂。”佟帆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沉。却不动声色的安慰。他小心的把预备好的文件放了进去，原样又把箱子锁上，轻轻放在地上，一脚踢了出去。
手提箱落地就是信号，候在门口的情报员立刻大吼了一声。“什么人！”随着这声喝问，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忠诚局暗探身上的拳脚突然停止了。佟帆带着人倏忽来去，恍如一股来无影去无踪的旋风。
暗探连滚带爬的来到文件箱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箱体，发现除了外面有些脚印泥迹之外，其他完好如初。这时追出去的同伴也回来报告，“看见他们上了两辆马车，确定是唐翀的手下，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部分的。”
“哪个部分的不重要，等我们从长安回来就去找莫站长让他替我们找回场子。”暗探把文件箱重新锁在手腕上，安全铐他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它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脱落，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灵异事件。
正当忠诚局的暗探们满心沮丧的时候，疾驰在归途中的马车之中却没有任何任务完成的喜悦情绪。花新鲜注定是没有等到车厢里的解毒剂，就算有也对忠诚局独特的毒药没有作用。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停止了呼吸，佟帆把他的尸体背进马车，就再也一言不发。
燕十三看到，咸阳站负责人的眼圈泛红，他心中黯然，满怀歉意道：“抱歉。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少他妈假惺惺了！这是我最优秀的情报员，也就值你说一句抱歉。你们这帮只顾自己利益的蠢东西！”佟帆回吼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不是骂你，师兄。五年了，五年了！秘侦队、忠诚局、我们、他们在咸阳、长安打得你死我活，连脑子都能打出来。为什么？难道今天我们痛打的人不是秦人？难道他们忠诚局今天害死的花新鲜就不是秦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这些都是好小伙子，却要把大好的青春乃至生命投进这个无底洞里！说实话，我不甘心！”
“吾师也不甘心，闫长官也不甘心！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算一个的有识之士都不甘心。但是……其中的原因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在并不久远的未来，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荣誉，将会完完全全的回到他们的身上！”
“这战争能有结束的时候吗？”佟帆语气沉重的道：“我们曾满怀希望的想，这不过是院长他老人家的又一个小坎，他很快就会回来掌握局势。但五年了，他依然没有出来，我们在这样没有任何价值的战斗中流血、牺牲！没有任何价值，死了的人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我的心痛！”
“他会回来的。”燕十三柔声道：“相信我，也请相信他，给他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佟帆死命压抑着眼泪，把头扭到车窗的方向。过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看看内线能不能把他的任务解决掉。如果他解决不了，我们立刻准备第二波行动。闫长官临走时已经交待过了，务必要保证你的安全。飞羽书院是我们必须要争取的基本盘，而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那……别的我不多说，一切保重。胜利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定要咬牙挺住。”
“这点你可以放心。能活到现在的人，这里都是最强硬的。”佟帆说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燕十三眼中带着笑意，“事成之后我请你在恰同楼庆功。”
“现在我可不敢出门，无论唐翀还是付飞云，都快要把我恨死了。”
“那这杯酒就等到最后胜利的时候再喝。保重，兄弟。”
“你也是。”
两人互望了一眼，眼中尽是惺惺相惜之色。这时马车停了，燕十三再没回头，站起身来，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都歇了吧，让我再和新鲜独自呆会儿。”佟帆叹了口气，懒懒的吩咐道。
众人不敢违忤他的意思，听话的下了车。车厢中隐隐传来低微的啜泣声，那声音戳在他们的心口上，异样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