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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清源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忠诚局咸阳站的站长被人杀死，这是能让整个长安咸阳圈子颤栗的重大事件。到底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了这种事情，各方一反常态的保持着沉默和观望的态度，等待着忠诚局的反应。
让他这个影子部队的头儿出现在凶杀现场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整个咸阳站大大小小的官员此时都已经被列为了嫌疑对象，在家里挨个甄别。因为站长莫德秋过夜的事情，对于外界来说，是一个机密。一时间，忠诚局咸阳站居然陷入了瘫痪状态。不得已之下，曹清源这个长安来的官员就只好出来救场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更加胜任这项工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曹清源对这个从长安局部来的同僚总是有那么一丝疑忌。正是这点不确定，才让他打消了要对方前来救场的念头。只有等到长安局部发来最新的消息之后，任命了新的咸阳站站长人选再说了。咸阳站是局部直属站，是一个大站，不可一日没有站长的。相信这个消息会很快传来。
“头儿！”
他正想着，忽然手下把他的思绪打断。他有些恼怒的转过头来，阴声道：“又有什么事？”
“是这样……房主人申小姐请您过去谈。”手下脸色有些迟疑，又在曹清源的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莫站长的遗孀也在。”
话说到这儿，曹清源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说白了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而已，他原本搀和不着。但是这两边人都是惹不起的，申小芹是高信的义女，而莫德秋的遗孀则是咸阳郡守府巡捕房长官之女。这个莫德秋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事情，一直都瞒得很严实。但那是他生前，死后可就管不着了。
莫夫人闻讯赶来之后，发现丈夫赤身裸体，旁边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这如何能让她冷静下来，当即就扑上去给这狐狸精来了几下狠得。要不是周围的暗探和巡捕及时上来劝架，申小芹的眼珠子都要给抠出来了。
申小芹可不能死，就算咸阳巡捕房长官要她死，这会儿也死不得。她可是本案唯一一个目击证人，亲眼见到过凶手的。曹清源要是让这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这个影子部队的队正，也算做到头了。
“过去看看。”曹清源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燕十三那边已经开始辩讲了吗？”
“十五分钟前已经开始了，一队的人已经过去帮忙了。”
“阚文才怎么没去？”
“是——您的命令。”手下期期艾艾道。
“我让你盯紧他不是让你们软禁他！”曹清源气得顿足，“赶紧的把他请出来，送到辩讲会场去。还不快去！”
赶走了手下，曹清源忍不住摸了摸额头。这帮手下怎么都好，就是太死板了。不要太多，只要给他三个像阚文才那样的家伙当手下，天上地下哪里去不得？就算是一直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的一队，也得俯首称臣，乖乖的认怂。
然而阚文才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更可惜的是他是局座要定了的人。想到这儿，曹清源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防备忌惮之心到底从何而来了。他在嫉妒，如此而已。
心中这般想着，他已经走到了申宅的客房里。如今一幢大宅院都已经成了凶案现场，该封锁的封锁，该勘察的勘察，原本使唤的仆役丫鬟都给关进了客房，申小芹这个苦命的女人，也离开了她的闺房，跟一棒子丫鬟仆役呆在一起。
曹清源赶到客房门口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唤。只见申小芹被人按住手脚平摊在地上，身上坐着几个体格健壮的仆役，脸上糊着几层湿透了的黄裱纸。他面色一沉，随即就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原委了。
“来呀！给我再来两个人压上去。我要这个贱人好好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敢偷老娘的男人，她今天休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都给我住手！”曹清源站在房门口，阴着脸呵斥了一声。几个坐在申小芹身上的仆役顿时面如土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僵在那里。
曹清源疾步走上前来，伸手揭掉了申小芹脸上糊着的黄裱纸。抬起头来瞪着莫夫人冷笑道：“你知道的花样挺多，但我问问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么？”
“我不管她是谁，今天都得死！”莫夫人阴狠道：“她不是爱我家的男人么？给我家男人陪葬又有什么不好的！”
“莫夫人，虽然你的父亲是咸阳郡守府的高官，但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个女人，必须要活着。这是忠诚局局部的命令。”
听见忠诚局三个字时，莫夫人突然脸色一白，气焰顿时消失无踪。曹清源低声道：“就算没有局部的命令，她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她的义父——是如今忠诚局的副局座高信。你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么？如果不知道，就回去问问尊父，看看他怎么回答您的任性。”
莫夫人气得脸色煞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恨恨得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申小芹，使劲跺了跺脚。甩着手帕转身就走了。刚出门去，突然想起什么，干嚎了一声。
“我的夫啊~~~”
嚎哭的声音渐渐远去，曹清源吩咐下人把申小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稍歇，又环视着四周，皱了皱眉头。“证人也分三六九等，把这些不相关人等分流到别的房间，甄别一下就放了吧。以后申小姐的房门前，必须上持枪警卫，没有我开具的通行证，严禁进入。”
他声色俱厉的吩咐下去，却听见申小芹幽幽低语道：“其实让我死了就挺好，曹长官何必来搭救？”
“你不要这么想，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值得在一个死人身上荒废一辈子。现在你应该想想怎么才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回忆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忠诚局的人，岂能是这么容易杀的？”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申小芹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表情痛苦不堪。
“别着急，想不起来就慢慢的想。总有想起来的那一天。”曹清源宽慰了几句，突然又想起阚文才那家伙，看他那么熟稔的样子，应该也是个花间圣手了吧。对付这样的场面，应该手到擒来才是。真该让那小子来帮忙！他如是想着，安排几个留下来的丫鬟把申小芹带到了一个单间里去。
等到他从房间里出来，发现仵作和派出去的勘察人员都已经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曹清源淡淡问道。他心中早已经断定，如果是同行作案，那么他这次勘察能够获得的线索恐怕微乎其微。就算是有，也是对手丢下的烟雾弹，吸引自己走向错误的方向。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莫德秋最近没有什么大动作，对方为什么要如此狠辣的置他于死地？
“经过对现场发现的三具尸体的勘察，发现这个凶手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壮而且擅于格斗术的青年男子。包括莫站长的两个贴身卫士在内，都是一击致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匕首直接刺进了死者的心脏，身体机能即时停止，而且这样做，也不会有太多的血流出来。只是莫站长的身体上有两处刀伤……”
“两处刀伤？”曹清源皱着眉头望向仵作。
“是的，曹队正。两处刀伤都是致命伤，一处在心脏，而另外一处在颈动脉处……”
曹清源这下明白了，对手何其凶残，心思何其缜密。就算刺中心脏那一刀侥幸未死，颈动脉上的那一刀也是神仙难救。也正是这一刀附带的血液喷射效果，给申小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导致对方出现了创伤应激综合征。等到援兵赶来时，她已经把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部都给遗忘了。
这是申小芹的个人之福，却是勘察人员莫大的难题。创伤应激综合征的治疗非常麻烦，她还能不能回想起来，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想起来都是个未知数。而勘察追捕的行动，却是一分钟都耽误不得的。
“好了，我知道了。勘验队有什么收获吗？说来听听。”
“有的。”勘验队队正双手捧过一只纸袋，如同捧着无上的珍宝。“曹长官请看，这是我们从凶手最后射击的屋脊上发现的弹壳。经过我们与那位战死的卫士身上的弹头匹配后作出结论，这枚弹壳就是凶手留下来的唯一证据……”
“说重点！”
“是，是……”勘验官收起卖弄的心思，老老实实道：“经过确认，我们发现这枚弹壳属于最新式的七九二型弹药，根据弹壳底部留下的特殊印记，我们能够前往兵工厂查出这批弹药的流向。如果运气好，甚至能够直接锁定凶手所在的部队。七九二型弹药到现在为止装备的部队还不多，只有近卫军、特勤部还有安宁堡内的实验部队装备着。这是一条可以回溯的线索，请长官引起重视。”
“确实！”曹清源眼神一亮，“这枚弹壳给我，立刻安排人手用最短的时间把他给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