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但至少非白把那些曾经梦魇中残破的碎片逐渐的拼凑起来了。
那是一段暗红色夹杂着鲜红色的回忆。
大概是在那一年呢？大概是在几岁的时候呢？非白已经无法清晰的记得了。
在记忆的开端，他已经是一个不幸的孩子了。
家里的条件足够富饶，他和自己的父亲、母亲，住在一幢别墅里，有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铺满了嫩绿色的草坪，在中央有一个喷水池，池子的中央是一座美丽的天使雕像。
然而再非白的记忆里，那个水池已经干枯了许久，在那些破碎记忆中最为鲜明的大概是墙边上的蔷薇和玫瑰花。
虽然杂乱，却每一朵都开得鲜艳极了，无人看管、野蛮生长。
空白的断点出现在自己亲眼目睹了父亲把母亲打到浑身是血。
那时候的非白不懂得要怎么帮助自己的母亲，只是知道把自己最喜欢的棒棒糖偷偷留下来，在母亲哭泣时把它给母亲吃。
母亲每一次都会乖乖吃掉，然后对非白说：“很好吃哦！吃了就不痛了。”
到后来，非白才知道那是假的。
因为终于有一次，非白实在忍无可忍，在父亲再一次向母亲施暴时上前阻止，却也被发了酒疯的父亲打爆了眼角。
棒棒糖能治愈伤痛？不过是母亲善良而脆弱的谎言而已。
那样可怕的时光大概持续了有两年？或者三年？
但母亲为什么一直没有选择离婚呢？大概是因为在那个年代“离过婚的女人”变回被人称为婊子，也或者是母亲如果一旦离开了父亲便失去了生活的能力。
而就在这几年中，非白也逐渐的成长了起来，在仇恨的喂养中成长了起来。
非白是一个聪明人，一直都是如此。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准备后，非白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而且还伪造出了一个完美的自杀假象。
父亲死后，母亲和非白分到了一笔还不错的遗产，如果一切就在这里结束，似乎也是合情合理，或许不美满、或许并非是最好的结局，但非白和母亲至少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
即使当时的警方没有发现、或者说已经有人发现了却并没有把它说出来，但非白的母亲毕竟是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他身旁的人。
纸总归保不住火。
非白不记得母亲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大概是某一次对话中无意的透露、也或者是母亲无意间发现了他没有处理干净的证据。
第二次的悲剧，或者说是非白真正的悲剧才有此开始。
母亲是一个传统而固执的女人，她当然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一个杀人犯、而且还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她没有选择报警、却也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经历过痛苦的人一定会变得很坚强吗？不，这不是绝对的答案。
他们也有可能会变得敏感、脆弱、神经质。
人嘛，终究是复杂多变的。
于是，母亲奔溃了，然后在卧室里，在那间自己曾被无数次毒打的卧室里上吊自杀了，而就在母亲咽气的下一秒，非白恰巧推开了那扇门。
……
对！那算不上是一个故事，只是一些零散记忆的拼凑而已，但那些零碎的记忆此刻却已经占满了非白的脑海。
他瘫坐在冰冷的白色瓷砖上，那瞪大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那血丝连同着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好像一个人被人强行撑开了双眼，观看着世间最恐怖的画面。
有眼泪吗？
大抵眼泪都流干了吧？
手机在地面上疯狂的震动着，但非白却视若无睹。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要怎么办！
只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悲怆之中而已。
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做到了晚上，手机也因为颤动了太久而失去了所有的电力。
月光清冷，非白听见了敲门的声音，而后是南兰呼喊自己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逐渐恢复了神志，但他却没有回复南兰，只是继续坐在那里，直到门外没了声响，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回到房间里，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的月色，眼中的茫然忽然慢慢变成了坚定。
那只鬼真的走了吗？因为已经无法再保护非白而离开了吗？
或许吧。
嘿嘿。
或许。
……
非白和丧鸦约在了98见面，是非白主动约的丧鸦。
非白当然不是想要和丧鸦互砍，只是他知道他必须要解决这件事情，他才有办法安心的去做下一件事情。
他坐在原来的老位置上，他在这里听过JK的乐团、也在这里和丧鸦喝过酒。
而现在98里却也没有了乐团的表演，或许是因为JK死了，听说她是这个乐团的灵魂，不过非白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能记得的人大概只有核弹了吧？毕竟那家伙的体型太过骇人，他还在这里当酒保。
核弹端了一杯啤酒过来，说道：“我听说害死JK的人已经死了，这杯算是请你的。”
“事实上，他们不是我杀的。”非白这样说道。
“那是谁？”
非白抬起头来，刚好看见丧鸦从门口走了过来，非白指了指那个方向，说：“是丧鸦。”
核弹转头看了一眼，把啤酒放下，说：“那这杯请他。”
但奇怪的是，这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交流。
大概……是情敌吧？
丧鸦坐下，就先拿起桌边的啤酒灌了一口之后说道：“我记得这里，但你千万别指望让我来这里就能让那个懦夫活过来。”
“我没这个打算。”非白一面吃着花生，却也不看丧鸦，只是盯着空旷的舞台，仿佛看到了那个毫无艺术修养的乐团还在台上唱唱跳跳。
真的，有些想念JK了啊。
片刻之后，非白才又开口道：“我会跟你打一场，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丧鸦说：“你认为你都暴露在我面前了，还有什么筹码提条件吗？”
“你当然可以现在就杀了我。”非白轻笑道：“但我绝对不会还手就是了，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胜利。”
“你会甘心就这么死掉吗？”丧鸦扭了扭脖子说道：“你不是说过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已经没机会了。”非白真诚的说道。
“你的变化这么快，我实在很难相信。”丧鸦说：“再说……你他妈的居然敢挂我电话，还敢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昨天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
非白无奈的笑笑，原来昨天电话之所以会关机，这家伙也功不可没啊。
他看了看丧鸦，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主动找你？”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