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坦克觉得头顶的灯光越加昏黄，他看着丧鸦不可一世的脸，问道：“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或许吧？”丧鸦往后靠了靠，这样说道。
“或许？”坦克皱眉，他似乎不太明白丧鸦的意思。
“我不知道。”丧鸦摇了摇头，说：“妈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家伙说的事情像是存在我脑海的某个深处，他说出来、我就想起来了……但，如果黑山羊真的可以割除我的记忆，我又怎么保证他不会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
坦克能看出来丧鸦不过是再找借口，找借口想要抹去那段过去，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然后呢？”
“然后？”
“你听完这段故事以后，是什么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丧鸦说：“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毕竟，那是从前的我。”
“是吗？”坦克笑笑。
“当然！”丧鸦忽然笑出了声来，他说：“那个叫阎摩的家伙似乎觉得我会因为这段回忆痛苦不堪，当时他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不过他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怎么说？”
“他以为我会在意这段废弃的记忆、也以为那根铁链能拴住我。”丧鸦脸上的得意显而易见。
“然后？”
“我杀了他，并且逼问出了黑山羊的下落。”丧鸦说：“对了！那个女人也被我杀了，说起来他们还挺强的，费了我一点功夫。”
坦克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而丧鸦却接着说道：“就在那个女人咽气之后，你猜发生了什么？”
“？”坦克抬起头来，示意丧鸦继续说下去。
“我的电话响了。”丧鸦说：“是黑山羊打来的。”
……
黑山羊在那个时候打来电话，不免引人怀疑，似乎他正在看着丧鸦，不过丧鸦倒是很无所谓，毕竟他怎么样都要死。
丧鸦当然感谢黑山羊开启了他的杀戮人生，但他却憎恨被操控，更何况……他知道黑山羊曾经是个极赋威名的大杀手，从很久以前他就想与之一战了。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丧鸦就来到了黑山羊发来的地址，那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吧，略带年代感的音乐和七彩的光从百叶门的缝隙里溜了出来。
丧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着待会在杀了黑山羊之后，还能找个妞喝点酒，不免觉得心情大好。
想着就这么大步走了进去。
穿过莺歌燕舞的人群，丧鸦来到酒吧深处一个被布帘子遮住的包厢，丧鸦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只有黑山羊一个人，并没有带面具。
“怎么？来这种地方也不找个妞陪着？”丧鸦看了看身前已经倒满的啤酒，却没有要喝的打算，到不是怕有毒，只是这个地方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酒吧，所以这里的酒也大都劣质。
“你似乎对这种地方很熟悉。”黑山羊的微笑，还有那只瞎了的眼睛在粉红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当年我做老大的时候，手下也有不少这种场子。”
“果然啊，阎摩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黑山羊垂着眼皮说道：“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丧鸦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那么……动手吧。”黑山羊整个人向后靠去，把身子埋在柔软而破旧的沙发里，似乎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他说：“杀了我。”
丧鸦咧开嘴来，说道：“这些雕虫小技就不用在我面前玩了，拿出真本事来吧，否则真这么死了，划不来。”
“无所谓的吧？”黑山羊抬起了头来，说：“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价值了。”
这是，丧鸦才看清楚了黑山羊的眼睛，有些憔悴？大概吧。
“别开玩笑了。”丧鸦皱了皱眉，说道：“你不会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
虽然丧鸦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有些心虚，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怯懦。
在印象里黑山羊好像永远是一个胸有成竹的人。
“我失去了一切。”黑山羊这么说道：“白小姐不会再原谅我了。”
“你不过只失去了一个女人而已。”莫名其妙的丧鸦竟然开始安慰起黑山羊来。
“那个女人就是我的世界。”黑山羊说着，又笑了。
丧鸦皱眉，看着眼前的黑山羊，他莫名的有些悲伤、却不知那悲伤从何而来。
黑山羊抬起头来看着丧鸦，忽然说道：“我帮过你吧？”
丧鸦点头。
“那么，就请你杀了我吧。”黑山羊再一次的请求。
“我可不想杀一个废人。”丧鸦说着，就要站起身来，那一刻那兴趣全无，甚至有些恼怒。
“至少……”黑山羊淡淡道：“也要赔我喝一杯吧？”
丧鸦犹豫了有那么片刻，又坐了回去，抬起那杯酒来，却看见那酒杯之中有一道涟漪缓缓、缓缓的晕开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丧鸦忽然觉得眉心一凉，那眼神上瞟，却见一道被扯成了幻影的寒光在自己的瞳孔之中无限放大。
嘿！
丧鸦心中暗喜，果然，这个传说中的大杀手是不会被一个女人所打败的。
在下一个瞬间，丧鸦偏头多过了那冰冷的匕首、同时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从中捏住了一块玻璃碎片来，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咬向了黑山羊的喉咙。
利刃将空气割开，疯狂的乱流在两人的耳畔发间呼啸着，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
那一刻，两人似乎都静止住了，直到黑山羊缓缓露出笑容来，他说：“谢谢你。”
那并不是正常的声音，只是一种近乎枯萎的气音而已。
“你……”丧鸦看着黑山羊，眼中缓缓的烧出了怒火来。
那块玻璃碎片已经嵌入了黑山羊的咽喉，血红色的液体从利刃与血肉的缝隙中流下，一点点、一点点的将黑山羊面前的酒染红。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可以确定，那一刻的丧鸦是极为愤怒的。
为什么？
或是因为丧鸦错失了一场可以酣畅厮杀的机会、也或许是因为他无法理解黑山羊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堕落。
他想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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