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可以再试试吧，毕竟已经有了具象的画面，或许是个突破口。”在心理诊所里，青峰这样对非白说道。
“那就……试……试吧。”极恶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
躺在长椅上的非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白了极恶一眼。
青峰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我没办法保证一定有用就是了，而且也不敢保证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极恶眯起了一只眼睛。
“还有什么后果能比我疯了还严重？”非白无奈的笑了笑，又坐起了身来，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
青峰点了点头，说道：“极恶叔，你先出去吧。”
极恶看了看窗外刚刚落下的月色，说道：“也好，我出去找点乐子。”
青峰皱了皱眉，说：“极恶叔，请你不要在这周围乱来。”
极恶嘿嘿笑道：“放心吧，我不杀人很多年了。”
青峰耸了耸肩说OK，尽管他并不相信。
门关上，青峰看了一眼非白说道：“你不用那么紧张。”
青峰笑笑，说道：“你快把我的遥控器捏碎了。”
“我只是想换一首歌而已。”非白闭上了眼睛。
“那是空调遥控器。”
……
最终，非白还是放松了下来，并且进入了睡梦之中，这或许得益于他刚刚喝下的那杯咖啡、也或许是因为墙上滴答着的钟摆。
非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像是躺在无垠的海面之上，没有阳光、周围冰冷。
“我在哪？”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闭上了眼睛。
“你在哪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现在要去哪。”青峰看着墙上的钟，轻声问道。
“我要去哪？”非白皱眉。
“你要去地狱，找到那只乌鸦。”
“地狱？乌鸦？”非白猛然睁开眼睛，他周围的涟漪躁动了起来，他喊道：“不！我不能去那里！”
青峰的语气依旧温柔，他缓缓问道：“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非白没有回应，只是紧皱着眉头。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青峰忽然提高了声调，那其中不乏命令的语气。
“那……”非白咬牙，说道：“那可是地狱啊。”
“也许那里是地狱，但如果你想找回你被占据的人生，就必须要看清楚那地狱的全貌。”青峰的语气又变得和缓起来，他说：“你要相信我，或许一切的恐惧都来自于你的臆想，你必须要面对他，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你爱着的人和爱着你的人，都会和你站在一起，为了他们你需要夺回你的人生。”
“我们？”非白看着天空之中的阴霾，紧皱的眉头忽然松了开来，他忽然想起了在此之前他还接到了小夕的电话。
五月和老板娘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异类……而且，老W的仇还未报。
的确，即使作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杀手，自己身边依然环绕着很多值得爱的人，不是吗？非白见过所为的“另一个”自己，那是一只危险的、可怕的、疯癫的鬼。
没错，自己需要夺回自己的人生。
非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们走吧。”
青峰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握住非白微微发抖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忽然，墙上的钟发出细微但悠长的声响，浮在海面上的非白开始下沉，他眼前只剩下了纯粹的灰色。
由灰变黑、然后，那黑色之中出现了红点。
……
其实大多的答案已经浮出水面了，青峰看过那一卷JK留下的录像，而非白也确定在那之前，他首次看到了那些乌鸦和倒刺，很显然的，那个梦与那只鬼息息相关。
而这种由两种意识，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情况，大体来说可能会是所谓的精神分裂，当然也可以称作人格分裂，或者多重人格。
青峰的师父也是一个心理医生，而且专职为杀手治疗，而在师父的医疗笔记中，青峰看到过不少这样的例子。
杀手是心理疾病的高发人群，有那么一部分、有那么一小部分，会因为歉疚、因为罪恶感、因为每一天都能看到自己那些曾被自己杀害的面孔而得病。
得了这种病的人大抵被认为不适合当杀手，都好吧，反正这个世界上能找到合适自己、并且还真心喜爱工作的人不多。
就从非白所描述的“地狱”场景来看，他或许就是得了这种病，因为杀人所产生的罪恶感，让非白看到了所谓的地狱。
但，并不只会那么简单。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非白的愧疚并非来自于他处于明面的人格，而是来自于那个“身处地狱”的人格。
这是自我压抑的结果吗？青峰下不了定论，但非白说过，那些倒刺上的鬼魂们，是从他第一次开始杀人的所有，这也就说明了那只所谓的鬼不是在非白得到面具后才出现的。
或许是从非白正式成为杀手开始？也或许在更久以前。
更久以前？
其实不难联想，因为非白踏近这家心理诊所，除了来和青峰喝酒聊天之外，只有两件事。
地狱和他失去的记忆。
青峰曾经很多次想帮非白找到那些记忆，但都无功而返，但愿那些地狱中的鬼魂直到其中缘由。
划过……
划过……
划过……
划过那千百冤魂的嚎叫、划过那鲜血淋漓的倒刺、划过那通往地狱的喉舌，划过……
忽然，非白在那些猩红的、碎裂的氤氲中停下，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非白，你好吗？”
非白的眼中生出了恐惧来，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非白缓缓回头，看见一个小男孩正抓住他的衣角，对他微笑。
非白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蹲下，问道：“我们？见过吗？”
“见过？”小男孩笑了笑，说：“或许吧。”
“我对你做过什么？”非白缓缓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杀了我的父亲。”小男孩这么说着，但脸上并未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他说：“然后，我的母亲因此自杀了。”
“真是……抱歉。”非白知道这两个字完全没有重量，但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你想见见他们吗？”小男孩忽然这样问道。
“我……”非白瞪了瞪眼睛，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们就在你的后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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