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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单？”金山挂满了血丝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我认识你的，你就是在法院杀人的那只鬼。”
的确，作为地狱使者的非白，已经在那一次法院高空杀人事件中成名了。
“既然知道是我，那什么想要用钱收买我的想法就不要有了，安心去死就好。”非白举枪，沙漠之鹰里最后的子弹。
“真是可笑。”金山咬牙，避免让自己眩晕，他怒吼道：“你凭什么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你能代表法律吗？”
金山果然是个聪明人，这话自然不是说给非白听的。
非白却还是笑道：“我当然无权代表法律，也没有兴趣伸张正义，但杀了你，至少会有一件事是对的……地狱里，至少会有一个灵魂得到了安慰。”
“所以啊……”非白用枪顶住了金山的头，那枪口的灼热让金山心头一凉。
“不敬畏因果的人、看不见死亡的人、不相信地狱的人……你看够了人间的风景吗？”
非白的语气冰冷，像是个机械，更确切的说……是像那只鬼。
这一点连非白自己都没有发现，但这种毫无情绪的却可以让非白在念出这段话的时候不那么尴尬。
“真是……疯子。”金山的嘴唇抖动着，但他还没有放弃希望。
“我们……地狱再见。”非白微笑，虽然金山看不见。
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另一个枪口却顶住了非白的后脑。
“放下枪。”南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放下枪？”非白没动，说道：“你确定吗？眼前的这个人难道不该死吗？”
“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无权杀死他。”南兰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还有你，持枪杀人，你也被捕了。”
“喂！喂！喂！”非白苦笑，说道：“要不是我刚刚杀了那些人，你们都已经被杀了啊。”
“我会酌情替你申请减刑的……要是我猜得不错，杀死杨校长的那个杀手就是你吧？”南兰手上用力，说道：“放下枪！”
“如果我拒绝呢？”非白这样问道。
“你无权拒绝。”南兰说：“如果你敢胡来，我就会开枪。”
“真好笑。”非白不为所动，语毕之时，扣动扳机。
枪响将原本已经平静的月光又震出了涟漪来，金山倒下，眉心处被开出一个再也无法修复的血洞来。
他眼中的恐惧逐渐僵化，变成了永恒。
“你！”有那么一刻的犹豫，南兰并没有开枪，他伸手去抓南兰的肩膀，却也因为那一刻的犹豫，只抓到了空气而已，反应过来的瞬间，非白已经逃之夭夭了。
非白并没有任何信心确认这个女警不会开枪，但他可以确定，那把枪里并没有子弹。
对方的六把枪里只有一把是左轮，而那个持左轮的混混就是在换子弹的时候被自己打死的。
观察力和目力是杀手的必备条件，而杀手的眼睛可不单单只能看到前方。
反光的玻璃、抛光的钢板、积水的水洼，包括非白前方的汽车反光镜。
李警司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的时候，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该跑的人也已经跑了。
警灯闪烁间，李警司靠在警车旁抽烟。
还好，小陈没有死。
也好，金山死了。
不过，那个面具怪客是个麻烦……吧？
虽然要非常感谢他抱住了这对小情侣的命。
算了，李警司把烟头踩灭，捡起来仍经了垃圾桶。
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
第二天，清晨微雨。
非白打着一把黑散，走在长长的阶梯上。
非白很少来这种地方，因为那些整齐的墓碑和淡淡的香火气味总让非白感到不适。
非白想过，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么一定不要葬在这种公墓里，因为邻居太多一定会很吵。
他觉得把自己的骨灰里撒在大海里是个不错的选择，后来他看了一步关于深海的纪录片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些深海鱼类长得实在太吓人了。
再后来，他听说了一个关于食人族的传说，据说食人族会将自己去世的亲人吃进身体里，这样的话世事的亲人就能继续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
但仔细想想，毕竟文化差异太大，这种事情非白还是接受不了，而且自己也没有食人族的亲戚。
“种一颗树吧。”阿德曾经说过：“现在很流行的，种一颗树，然后把骨灰埋进去，象征着新生。”
不过，非白觉得阿德还是应该葬在公墓里，毕竟，他就是一个很寂寞的人啊。
阶梯顶端的最右边，是阿德的幕，就在他师父的旁边。
拐角的地方，非白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还有一个人站在阿德的墓碑前。
女人。
非白见过他，但她却没有见过非白。
是飘飘。
穿着黑裙，打着黑伞，手里拿着一捧白玫瑰。
非白走了过去，站在飘飘的身边，看着墓碑，说道：“他是个不错的人。”
“嗯。”飘飘没有看非白，只是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说：“他是个不错的人。”
“以前没有见过你，请问你是？”非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是……”飘飘将白玫瑰放在阿德的墓前，沉吟了片刻说道：“他的朋友。”
“朋友吗？”非白笑了笑，说：“阿德是个见到女生就会紧张的家伙，真想不到他还会有你这么漂亮的朋友。”
“他很温柔。”飘飘的目光逐渐失焦，说道：“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非白说：“温柔的人都很脆弱吗？”
飘飘看了非白一眼，然后摇头。
“不是吗？”非白问。
“我不知道。”飘飘说。
沉默了片刻之后，飘飘转过身来，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该走了。”
“好的，再见。”
“再见。”
看着飘飘远去的背影，非白不禁露出了微笑来。
他蹲下，把手中的唐菖蒲放下，说道：“别怪我，阿德……不过现在看来，我没有杀他大概对你来是个好事，毕竟，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
非白从兜里掏出两瓶啤酒来，打开。
“说真的。”非白灌了一口啤酒之后，说道：“我们两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聊过天了吧？你知道的，杀手这个职业总是很难找到人轻松的聊天。”
非白说着，把啤酒倒在了长满青草里，那些芳香蔓延开来。
天空依然阴霾，但雨却停了下来，远处的有一颗已经枯死了的大槐树，树枝上已经没有叶子，但它依旧屹立在那里，有一只乌鸦站在树枝的末端，它摇晃着脑袋，似乎在俯视这座墓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