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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阳光热烈，将那些远处的建筑都炙烤扭曲。
铺在天台边缘的黑色管道发出难闻的味道。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满头是汗，他靠在栏杆上点了一只烟。
那些凌乱的胡渣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他闭上眼睛，像是听到了蝉鸣。
但实际上，这个城市已经没有蝉了。
大概是约定好的，男人将烟蒂踩灭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也走上了天台。
同样的穿着黑西装，不过发际线已经明显后退了，他手里拎着一份冻柠茶。
年轻一点的男人姓陈，老一点的男人姓李。
“小陈，怎么样？”李姓男人把手上的冻柠茶递过去，问道：“看你状态不太好。”
“李警司，做这行的哪有状态好的。”小陈睁开眼睛，接过冻柠茶，直接用嘴把盖子咬开，灌了一大口之后说道：“妈的！这家店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差了。”
李警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你是个警察，怎么？做小混混习惯了。”
小陈白了李警司一眼，说道：“大哥，我这叫敬业好不好，而且……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小混混，人家都叫我牛头哥啊。”
“牛头哥？”李警司说：“不如我把你警局的档案撤销，让你安安心心的当大哥？”
“少扯淡了，就算我肯，你舍得。”
“臭小子。”李警司笑了笑，说：“好了，谈正事，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查到金山似乎在运作着一家色情的直播网站。”小陈的延期严肃起来。
“色情直播网站？”李警司皱了皱眉，说：“他一个走私的刺头怎么会干这个？”
“时代在变化啊，李Sir。”小陈说：“黑道也要顺应时代啊。”
“就算是这样，这也不能让他死。”李警司说：“如果可以能直接找到他贩毒的证据最好。”
“你先听我说完。”小陈又喝了一大口冻柠茶，说：“事情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互联网的发展几乎改变了这个世界，许许多多的商机也因此而生，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社会，所有有商机、便有犯罪。
职业不分贵贱，色情主播既然因运而生，那就说明这个时代需要他们，或许不完全是坏事。
但世事总是不那么纯粹。
不得不说这是传统技艺和现代网络的完美结合，先在网络上判断目标的身价，再勾引出来实施仙人跳。
总有人上当，因为世界变得越来越混乱，人们也变得越来越空虚。
但这还不是重点，因为这些都不足以枪毙金山。
金山是这背后的主使，但那些对着摄像头搔首弄姿的女人，却大都并非自愿。
“其中一大部分都被金山用毒品控制了。”小陈说：“殴打和虐待都出现过，如果我猜得不错，前几天那个死在烂尾楼的女生，就和这件事情有关。”
“那个女孩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李警司皱眉，脸色沉了下去。
“我已经探到一些眉目了，只要搞到他电脑里那些女孩的资料，就有办法让他伏法。”小陈笃定的说道。
“行，你自己小心点。”李警司说：“等这个案子完了就把你调回来，再放你一个大假，让你有时间和南兰好好的相处。”
话到这里，小陈咬着吸管，露出了笑容来。
“南兰也不容易，你当了三年卧底，她就这么等了你三年。”李警司说道：“你小子可要对她好点。”
“这个案子结束……”小陈抬起头来，说道：“我就打算跟她求婚。”
“是吗！”李警司激动的像是自己的儿子要结婚，拍着小陈的肩膀说道：“可以啊！哈哈！婚礼我来帮你们操办，绝对让你风风光光的把南兰取回家。”
“那倒不用，我可不搞你们那一套。”小陈说：“帮我多申请点奖金就好。”
“放心吧。”李警司说：“只要能搞倒金山，上头不会抠门的。”
“那样最好。”小陈看了看表，说：“我差不多该走了。”
“小心点。”李警司再一次提醒。
看着小陈逐渐变小的背影，李警司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可千万别死了啊。”
……
夜，金山的仓库门口。
小陈点完了货，从仓库里走了出来，黑色的轿车里，金山的左膀右臂笑面虎正坐在车里抽烟。
小陈走到车背后，却停住了脚步。
“牛头哥，上车啊。”后视镜里，露出了笑面虎的黄牙。
“对了。”小陈说：“我差点忘了，金山哥让我带几个样品过去。”
“行！不急，慢慢去。”笑面虎虽然心里有些不耐烦，但脸上依然微笑如常，不然你以为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好嘞！虎哥稍等。”
走进仓库小陈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开灯，摸黑来到了金山办公室的门口，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钥匙。
无论是计算机的密码，还是文件所在的位置，小陈都清清楚楚，他在金山的身边卧底了三年，可不是真的要做黑道大哥。
因为电脑没有网络，所以小陈只能用U盘把那些资料复制出来，内容不算多，但屏幕上却显示要五分钟的时间，大概是由于那台电脑太过老旧的原因。
看到那个数字，小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五分钟足够让笑面虎引起怀疑了，金山是个多疑的人，能成为他左膀右臂的笑面虎当然也是。
黑暗的呼吸中，那时间似乎变得越来越慢。
车上的笑面虎抽完了烟，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怎么还不出来？”
他觉得无聊想要打开车载的收音机，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下车。
他打算去看看。
走进仓库，那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牛头？”笑面虎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
“妈的！”笑面虎皱眉道：“人呢？”
他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发现门是紧闭着的，透过那窗帘之间的缝隙也看不到里面有人。
“哟！虎哥，你怎么进来了？”一个声音在笑面虎的背后响起，他回头，看到小陈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你这半天不出来，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小陈一边走一边说：“我忽然肚子痛，估计是那生鱼片给闹的。”
“我们这些古惑仔，哪里会吃那种东西，我也没吃饱，待会儿一起大排档。”笑面虎走向小陈，问：“货拿了吗？”
小陈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包，说道：“拿好了。”
“那走吧，别让山哥等急了。”
车上，就在要临近了入城的银海大桥上，正在睡觉的笑面虎忽然被他的手机吵醒，原本一副极不耐烦的嘴脸在看到了来电显示后，变得谄媚至极。
“喂！山哥。”
“我们马上就进城了。”
“好的。”
“没问题。”
“你放心。”
原本是很正常的通话，但在中间却有一段诡异的沉默。
或许是因为心虚，小陈老是感觉在挂掉电话之后，那笑面虎总是时不时的在看自己。
三份钟，也或许是五分钟之后，笑面虎开口说话，这一次他脸上却没了笑容。
“牛头，听说你前两天把靓坤打了？”
“靓坤？”小陈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哦！那个家伙，他做事不地道，所以……”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外甥？”笑面虎眯起了眼睛来。
小陈一愣，随即说：“哟！虎哥，我还的确不知道，真是对不起！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摆酒道歉，医药费我全包……”
虽然小陈一副害怕的模样，但心里却暗喜……原来只是这件事而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