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你走了，这里由谁来指挥呢？”团长满心忧虑，小声问覃兴。
“就由你指挥。”覃兴指着那个团长，非常严肃地回答他，“我将战场指挥权暂时交给你，由你全权负责。”
团长闻言，立刻转忧为喜，脸上露出微笑。这等于他临时获得提拔，连跳两级，由团长直接升为师长，终于能够过一把师长瘾了。
覃兴急于回城里去搬援兵，命令团长必须守住阵地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前线指挥所。
不料，覃兴刚刚走出指挥所不远，日军的一枚炮弹突然打过来，并且恰好落在他的身边爆炸。
“轰”
一声炮响，覃兴被炸得血肉横飞，当场毙命。他本想去搬援兵，却连援兵的影子还没有见着，就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呆在指挥所里的团长一听到外面的炮声，就感到不太妙，连忙跑出来察看。眼前的惨状让他十分震惊，甚至被吓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看到覃兴的军帽掉落地上，他都认不出被炮弹炸死的人就是覃兴。刚才还在给他下达命令的师长，转眼之间，就已经身首异处，变成一个孤魂了。
“团长，师长被炸死了。”有士兵跑过来向那个团长汇报。
“我知道了，别慌张！”团长假装镇定，命令士兵道，“日军的大炮已经瞄准我们这个指挥所，快点转移阵地。”
然而他们还能转到哪里去呢？坏消息可远远不止于此。
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团长，就有前线的军官跑过来向他报告说，“团长，日军攻破我们的防线，快要打过来了。你快下令撤退吧。”
“师长生前就要求我们守住阵地，没有上峰的命令，我也不敢撤退。”团长愁眉苦脸地告诉那个军官。
如果他胆敢私自下令撤退，即使能够退回城里，也会受到上峰的处罚。到那时第一个被枪毙的人将会是他，而不会是他手下的军官。
他突然觉得这个全权指挥官实在是不好当，刚刚高兴不到三分钟时间，就面临着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安心当自己的团长更好，绝对不去接受覃兴的临时委托，担任什么全权指挥官。
现在覃兴已死，他就是后悔也已来不及，想推卸肩上的责任也不知道推给谁。
战况十分激烈，面对武器精良的日军，国民军士兵完全无法抵抗，即使没有上级的撤退命令，也有许多士兵一边勉强开枪向日兵还击，一边向南京城内退去。
看到士兵纷纷私自撤退，团长急得大喊，“不准退，快给我打。”
一边喊，团长还一边拔出手枪来朝天鸣枪警告，表明要枪毙撤退士兵的决心。
但是士兵们根本不听团长的命令与警告，依旧不停地后退。还有士兵混在人群中大声地嘲讽那个团长说，“日兵的炮火这么猛，我们实在是顶不住了，团长，你要是有胆量，就带头冲上去吧。”
那个团长听到这番话，顿时气得快要发疯一样，不停地朝天开枪，恨不得枪毙出言讽刺他的士兵。可是场面混乱，他根本不知道刚才说话的到底是哪个士兵，只能急得跺脚。
前线的士兵们成群结队地向后退，完全不顾军官们的阻止玙命令。
面对这种情况，刚才大喊要枪毙逃兵的团长也无计可施。他根本不敢真的开枪去枪毙士兵。否则他就有可能逼得士兵们当场造反，还会被士兵们乱枪打死。
“团长，我们快撤吧。”一个军官急忙劝团长说，“士兵们都撤了，我们再留在这里，除了等死之外，就无计可施了。”
军官的话外之意很明显，要是团长不听从他的劝告，及时撤退，那么他也要丢下团长不管，跟着士兵一起向后退了。他可不想陪着团长一起等死。
“混账。”团长非常郁闷地骂了一声，把打完子弹的那把手枪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就随士兵们向城楼跑去。
那个军官看到团长逃跑，不敢迟疑，连忙跟着一起跑。他不知道团长刚才到底是在骂撤退的士兵，还是在骂日本兵。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能够躲过日军的炮火，保住性命，希望自己还能活着逃回南京城里。
汤生智想打电话去质问罗卓荫，为什么援兵还没有到达前线，但是他却迟迟打不通罗卓荫所在的城楼指挥所电话。
心里一急，汤生智就决定亲自跑一趟。他要当面去向罗卓荫问清楚，为什么胆敢不执行自己的命令。
汤生智立即带着张副官和一队卫兵赶往城楼指挥所。
城楼指挥所设在南京的北门，距离司令部不到三里地。汤生智乘坐汽车，不消几分钟就赶到了。
他走进指挥所里一看，发现指挥所里的电话机坏了，罗卓荫正在命令话务员紧急抢修，难道他刚才怎么也打不通这里的电话。
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也不再需要什么电话，便大声质问罗卓荫道，“我早就命令你调派一部分兵力赶往城外去支援前线，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派出援兵？”
“司令，我刚开始也想派来的，但是后来听到前线已经失守，确定挡不住日本的进攻了，再派援兵，也是去送死，就干脆没有派了。”罗卓荫赶紧详细地向汤生智的解释。
“大胆！你竟然敢不向本司令汇报情况，就违抗命令。”汤生智听到罗卓荫的解释之后，却更加发火，还动手打了罗卓荫一记重重的耳光。
耳光响亮，罗卓荫脸上生疼，却不得不忍住，继续向汤生智解释其中原由，说，“司令，我知道要向你报告，但是指挥所里的电话机坏了，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刚想去司令部当面向你说清楚，没想到你就先来了。”
这些都是实情，应该没有虚假。汤生智亲眼看到话务员还在紧急修理电话机，直到现在还没有修好呢。
但是汤生智正在气头上，罗卓荫所作的任何解释，在他看来都是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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