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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飞还未开口，脑海中的音符就疯狂旋转起来，似乎面前的孩子是一团风，是一道激流，在引着音符向前。
头疼欲裂。
渐渐的，乔飞的眼中迷糊起来，面前的孩子身体变成两个、四个、八个……他依旧在笑着，“哥哥，你怎么不唱戏呢，我喜欢听那首《定军山》。
《定军山》？
乔飞脑海中纷纷扰扰。
似乎，此刻他脑海中疯狂旋转的，正是京剧定军山的音符。那些音符似乎变成了一把把的锥子，想要刺破脑壳，突破出来。
乔飞忍着剧痛，说道，“小孩儿，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啊，是夏侯淳。”小孩儿一昂脑袋，“我要杀了黄忠那个老匹夫，若不是他，我怎么能死在定军山。”
夏侯淳？
可是夏侯淳不是死了吗？不对，他根本就不是现代的人。
乔飞想起定军山的剧情。
定军山讲的是曹将张郃攻打葭萌关，老将黄忠向诸葛亮讨令拒敌，智斩敌大将夏侯渊，夺取了曹军重镇定军山的故事。
京剧，是戏曲的一种演绎形式，夏侯淳是不是死在黄忠手里，是不是跟历史相符，乔飞自己也说不清楚。
面前的这个小孩儿怎么知道夏侯淳？
何况，京剧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无异于天书。除非他是一个小孩的身体，大人的灵魂。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喜欢定军山。
另一个可疑的地方是，喜欢定军山的戏迷们一般喜欢将自己代入的角色是黄忠，偏偏他喜欢的是夏侯淳。难道他羡慕死去的人吗？
只有死人才会羡慕死人吧？
乔飞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不错，就是那次替祁夜灵驱走水鬼的时候。
同样是一样的黑暗，同样是诡异的场景。
是的，面前的小孩也是鬼。
他试着控制脑海中的音符，果然，在他的刻意控制下，音符稍微减慢了一点。但也不过只是一瞬，接着，随着孩子的笑声重新起来，那些音符就再次疯狂旋转起来。
乔飞不由自主的吟唱出来：
我主爷攻打葭萌关，
将士纷纷取东川。
皇叔赐我三千众，
他命我攻打定军山。
……
随着吟唱，脑海中的刺痛感逐渐轻了，而对面的小孩子也仿佛沉浸到了旋律中，他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俨然一副资深票友的模样。
神志渐渐清醒。
乔飞一边吟唱，一边思谋着如何离开这里，上次，他从黑暗中逃出去，是因为大壮的呼喊，但这次呢？自己又该如何回到现实中去？
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
“ 一山不容二虎 ，老黄忠粮草兵马备足，各为其主……”
这时，远处忽然有声音起来，那个声音似乎是自己的回声，又根本不是，咿咿呀呀，唱的仍旧是一出《定军山》。
像是跟乔飞在唱一出对手戏。
对于一个演戏子，要将角色演绎的入木三分，必须了解角色的生平、当时的历史背景，才能将一出戏演活了。而自己在戏曲里里侵浸十几年，虽不敢说什么都能懂，但好坏还是听得出来的。
对面的这个声音，分明就是老戏骨。
将一出《定军山》里的黄忠神行再现。
是谁？
不等乔飞想明白，面前的小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惊惧起来，突然大喝道，“小小京魂，竟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看我今天不取了你的性命。”
他幼小的身体蓦然膨胀起来。
犹如一只被吹大的气球一般，整整膨胀了四五倍才停下来，接着，他举起一双硕大的拳头，劈天盖地砸了下来。
风声入耳。
急切间，乔飞猛然一偏头，小孩的拳头擦身而过，砸在地上。
轰然一声，地动山摇。
这其中，那个咿咿呀呀的京剧声并没有停歇，越来越近，一直到了身边的时候，依然咿咿呀呀的唱着。
黑暗中，乔飞根本看不清他是谁。
小孩的拳头再一次击飞下来。
一拳，又一拳。
要知道，乔飞的基本功练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一天懈怠，平常就算是三五个壮汉，都近不了身，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像是气球一般吹大的小鬼，简直太厉害了。
就算是有再多的技巧，在他的面前也未免相形见绌，所谓一力降十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他的每一拳都仿佛带有千斤之力，让人不敢正面其峰。
“轰！”
再过片刻，乔飞躲闪不及，被其一拳击在胸上。
胸腹间瞬时翻江倒海，他的身体飞起来，远远的落到地面上。
耳中嗡鸣起来。
“咳咳！”
他身体佝偻成一个虾子，咳出几口鲜血。但正是这短暂的一瞬间，乔飞脑海中电光石火，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面前的孩子，本来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得狂暴起来？
是那个唱着《定军山》的声音出现，他似乎才变得如此。
是的，本来开始的时候，他吟唱《定军山》，孩子似乎沉醉其中，但随着那个声音穿插进来，孩子情绪才变了。
是因为戏曲的影响吗？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锋交……”
对面的声音飘忽着，仿佛绕着自己旋转，戏曲的旋律从空间的四面八方钻入耳中，旋律越来越快，激荡着全身的血液。
翻翻滚滚。
“喝！”
小孩子再次大喝一声，冲着乔飞冲来。
乔飞呼一口气。
在孩子冲到面前的一刹那间，他突然吐气开声，“弃暗投明来归顺，食王的爵禄就当报王的恩，效当竭力中心尽，再与师爷把话云……”
如果说，之前的乔飞是为了试探孩子是不是真的能听懂《定军山》，语气中有些试探的话，那么此刻，他就是真正的将戏曲唱出了精髓。
侵淫十几年的功夫岂是白费的。
这一真正的唱将出来，立刻将对面的声音压了下去，这时，小孩子的拳头已经到了半空，乔飞不躲不避，双眼圆睁。
他要赌一下，脑海中的音符是不是真的有驱敌的效果。
在之前的色鬼、水鬼的时候，乔飞曾经用音符将他们赶走，后来的女鬼也在音符中失去理智，而眼前的小孩子，如果所料不查，也是一个魑魅魍魉。
果然，孩子拳头到了近前的时候，他突然停了。
他的脸距离乔飞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脸颊上泛着绿光，皮肤浮肿的近乎透明，一道道的游丝在透明的皮肤后面流转着。
他的牙齿打着颤，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我……定军山……我不想听了……”
“砰！”
话未讲完，他的整颗身躯爆炸开来。
乔飞急忙一躲，但孩子的身躯炸开，并没有什么落下来，就像是一个绿色的气球，炸开之后就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对面唱着《定军山》的声音也忽然消失了。
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