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自然有牡丹平息四大门之间的争执。
此时牡丹刚刚去了，谁知道两人竟然就吵起来了，乔飞不由抬头看看天上，黑云密布，春雷隆隆，天地间只剩下两辆马车，让人徒生无力之感。
他不由缩缩身子，回头问道，“怎么了？”
“先生……”白无常跟常玉春一起大叫，从身后的马车上跃起身来，一个如蛇形从车棚上游曳过来，一个如利箭飞射到乔飞面前，“先生，我再也忍不了他了……”
“常长老，你先说。”此时，马车正陷入一个水窝，乔飞双臂一提，将骏马的腿提起来，不动声色的说道，“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争吵？”
“先生，姓白的要劝说你回头。”常玉春的三角眼瞪得溜圆，“它说我们要是再往前走，一定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乔飞于是看向白无常，说，“白长老，你这话从何而来？”
“先生，你知道的，我们白门都有一些小本事。”白无常依旧气呼呼的，，他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凭空挪物就不说了，我们最大的本领，其实是预测。”
“预测？”
“不错，我们能预知到危险。”白无常瞪了常玉春一眼，又说道，“我能感觉到前边，一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你们这些刺猬，就会信口雌黄。”常玉春乜斜了眼，“上次，你说我们能四大门能打败先生，结果呢？还不是被先生收拾了。”
“我……那是我预测到了好的结果，所以，就预料错了。”
“那现在你预测了？”
“当然。”白无常又回过头来，看向乔飞，“先生，你知道的，预测这种事，只能隐隐约约的算计到好与坏，并不能预见究竟发生了具体的什么事儿。”
乔飞不由皱眉。
白无常说的不错。
在来北平的路上，乔飞曾经请教过杨山水，卦术，其实是根据细节来推测具体的东西，比如，卦术中算到春天，那么算卦人自然就会猜测到春暖花开，卦术中算到某个人生病，立刻就会想到他会身体虚弱。
在算卦中，这叫做体相相生，也叫做表里验证。
作为四大门的白无常，显然说不通这些道理，它不过是根据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受到了来自未来的危险。
在这一点上，四大门反而要比人类灵敏多了。
一时间，乔飞不由犹豫不决。
要是前方真的有危险，那么众人前往未免会进入陷阱，但若是白无常预料错了，就未免会失去先机。
“黄长老？”乔飞不由看向黄世仁，“你怎么看？”
在两人争执的时候，黄世仁一直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上，既没有参与争执，也没有什么举动，像是一个入定的老僧。
但实际上，黄鼠狼在中华的文化中，确实不折不扣的大师。无论常门也罢，还是白门也好，比起黄门，在传说中是略有不如的。
听见乔飞的声音，黄世仁似乎刚从梦中醒来。
它猛然摇摇脑袋，一双眼睛从身后的马车上射过来，声音显得平静而悠远，“你们都不要争了，你们看看身后。”
乔飞随着它的声音向后看去。
大雨磅礴，周围雾蒙蒙的，隔了不远，就再也看不清楚，乔飞正疑惑身后有什么，黄世仁的声音已经再次说道，“今天，是四大门的大劫，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
“咔嚓！”
随着黄世仁的话音落下，头顶上一声炸雷响开，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就在闪电划开天空的瞬间，乔飞也终于看清了身后远处的一切。
那是无数的老鼠，它们在泥泞的路上、田野里四处攒动，无边无际，密密麻麻，怕不是有几万几十万只。
“吱吱！”
在乔飞看过去的时候，一只窜在前边的巨大老鼠抬起头来，冲着乔飞发出吱吱的声音，一口尖牙利齿，惨白尖利。
“大哥……”
赵四小姐尖叫一声。
乔飞急忙回身，见赵四小姐不过是惊恐出声，这才放下了一半心来。
“李慰祖先生认为世间只有四大门……”黄世仁继续说着，“但实际上，除了四大门，世间还有灰门，灰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它们法力并不高强，但无论是人类还是四大门，得罪了它们就是死亡的下场……”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得罪它们。”菊花也不由喊了一声。
“灰门，历来就是地狱的宠儿。”黄世仁波澜不惊，“它们虽然属于五大门，却跟四大门并不是一种东西，如果说，我们是人类的朋友，那么，它们就是地狱的走狗……”
“吱！”
黄世仁话音未落，一只马车后边的老鼠已经窜上车来。
它发出尖锐的叫声，在车尾弓起身子，冲着众人龇牙咧嘴，不过，下一刻，一支鞭子骤然击中老鼠，在老鼠的凄惨叫声中，身体四分五裂。
抽出鞭子的，是大壮。
大壮坐在车辕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一双眼睛却露出精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作为最先继承打魂的人，在此时有了强大的气场。
就连乔飞，都不由被大壮的镇定所惊。
他再也不是那个流浪街头的小乞丐，也再也不是那个遇事就惊慌的小孩子，在无数的磨砺中，这个十三岁的少年逐渐成长起来了。
不过，面对无穷无尽的灰门老鼠，众人始终是有些捉襟见肘。
乔飞按捺住自己的心跳，重新看向张学良，说道，“少帅，现在情况有些危险，要是被那些老鼠们包围，恐怕再也难以突围出去，所以，你跟赵四姑娘先走……”
乔飞脑海中心念电转。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此次护送张学良，只要到了天津，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但若是被灰门包围，就未免前功尽弃，所以，这时也只能自己做出牺牲，让张学良突围出去。
革命的希望只能放在张学良的身上。
而自己等人，能做的，就是铺一条安全的大路。
若是百年后，人们翻越历史，说不定也会从史料中翻出一星半点的资料，知道世界上有京魂，曾经为革命所做的贡献。
不过，不等乔飞说完，张学良的脑袋已经摇的拨浪鼓一般，“乔飞，你将我看成是什么人了？我张学良岂会这般没有义气……”
“少帅，这并非意气之争，而是关系到中华的未来，也绝没有人会责怪你。”
“不妥不妥，总之我张学良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绝不会弃你们而走。”
“少帅……”
“乔飞，你不用再说了。”张学良虎了脸，“不过是一些老鼠而已，难道还能翻了天？”
不由分说，他掏出腰侧的手枪，瞄准，啪的一声，一只老鼠就被爆开了头颅。
乔飞不由叹一口气。
这张学良，怎么像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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