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坠落到永夜里去。
当周围成为一片虚无，乔飞整个人仿佛都安静下来，他静立在原地，一瞬间，心里有一个东西似乎破碎了。
“啵！”
碎裂的是信念，是理想，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
他想起来自己从小看过的一个童话。
那是快乐王子的故事，当快乐王子终于明白了人间疾苦，他仿佛小燕子将身上的金装、心脏全部送给了苦难的人们。
但当冬天来临以后，当他再也没有能力帮助那些穷人，他坚硬的心脏裂开了。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就像是现在。
乔飞知道，下一刻，自己就会成为妖孽手中的棋子，成为妖妖零的俘虏。
“夜灵！”在最后的时刻，乔飞仍旧是大喊一声。
他希望，能用自己生命的最后呐喊，警醒外边的人们，让他们快走，躲开这里。
“桀桀！”
妖妖零笑着，喘息着。
“乔飞。”他说，“我说过，你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魂，不过，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接下来，你将堕入五遍的地狱里去u，永世不得翻身……”
“嗤！”
妖妖零的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声音划开了《借东风》的风盾，向着乔飞的脑后劈来。
乔飞没有躲开。
因为她知道，失去了视力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躲得开这样的一种攻击，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借东风》的共振发挥到更大。
哪怕能让妖妖零受那么一点伤害，延缓他一分钟也好。
“我料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南屏山设坛台足踏魁罡，我这里持法剑把七星坛上， 看东风已起，大功成就。我不免趁此机会，调动兵将……”
一字一句，字句断肠。
《借东风》是诸葛亮的一场拿手好戏。
历史上的诸葛亮，不仅精通奇门遁甲，同样精通天文地理，借东风，正是凭借着他深厚的知识，将三国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场戏，即充满了诸葛的自信，也充满了对一切的把握。
但此时，乔飞的心态已变，念魂吟唱出来，就未免带了自己的心情，而周围的东风也似乎受到他的心情影响，旋转着，甚至其中带了似丝凉意。
但已经不重了。
身后的凄厉声音已经到了脑后。
不过，就在下一刻，那丝声音却擦着自己的耳朵滑了过去，接着，身后妖妖零的怒喝声响起来。
“竟然是你！”
乔飞一惊。
他回过头来，眼前却一片黑暗，耳旁只能听到妖妖零充满怒气的声音，以及大刀挥舞的声音，刀刀凄厉。
不，除了刀锋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原本乔飞并没有注意，是因为，他正跟自己的《借东风》的念魂重合在一起。
不错，在分辨出那个声音的时候，乔飞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风声变大了。
东风呼啸着，仿佛化成了实体，将自己周围紧紧的裹起来，有几次乔飞明显的感觉到刀锋及体，但那柄刀到了面前，却因为稠密的风将自己包裹，而滑脱开去。
那个声音也继续吟唱着，“我料定了甲子日东风必降，南屏山设坛台足踏魁罡……”
声声铿锵。
绝不是自己的声音。
但乔飞脸上却狂喜起来。
能吟唱出念魂的，除了自己跟大壮，那还有谁，一定是师叔汤尔和，不错，这个声音，正是汤尔和的声音。
显然，对于念魂的运用上，汤尔和比自己要浑厚多了。
他吟唱着，犹如在舞台上的演绎，不徐不疾，声音稳定的犹如留声机的唱片。
在他的念魂中，妖妖零的气势终于软了下来，但它仍旧是喘息着，“汤尔和，你这个偷袭的混蛋，竟然如此臭不要脸，我王克敏看错了你……”
“王克敏……”汤尔和的念魂逐渐熄了，他说着，“不要脸这句话别人谁都可以说我，偏偏你说不得，你让妖妖零掌控你的身体，有何面目说这些话……”
“你……”
妖妖零语塞。
乔飞却兴奋起来，他侧耳倾听着，冲准汤尔和的方向，喊一声，“师叔……”
然而，汤尔和并没有回答乔飞。
下一刻，汤尔和口中的《借东风》吟唱的更加急了起来，风声也呼啸着，再次将乔飞紧紧包裹起来，犹如实体的大风，仿佛都变成了一个铁桶。
“乔飞。”汤尔和的声音也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你以为我教会你念魂，是真的因为我是你的师叔吗？哈哈，你想的太简单了，若不是你吸引了王克敏的注意，我如何能打败它，你放心，等我登上北平委员会的住席宝座，一定会在满园春给你种一座新坟，而现在，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声音在浓密的风声中，传递的速度慢了，余波荡漾。
乔飞不由明白过来。
是的，从一开心，汤尔和就没安好心，他屈从于日本人，为了权利，不仅背叛满园春，就连自己的同僚也一直在算计之中。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师叔？
不，满园春不允许这样的败类存在。
一时间，乔飞的心里热血激荡，他猛然大喝一声，硬生生从浓密的风中往前走了一步。
身体被挤压着。
鲜血都从鼻腔、眼眶、耳朵里涌出来，滑落口中，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随着鲜血从身体里崩裂开来，乔飞的眼前突然一亮。
他本来就是被妖妖零的强光致盲，这种致盲不过是暂时的，随着身体里的鲜血流出来，眼睛中的压力也得到了释放。
随着眼睛恢复清明，乔飞也终于看清了汤尔和的面目。
他站在距离乔飞不过短短几米的地方，颌下的白胡子在风中被吹得根根倒立，再加上他狰狞的面庞，看起来让人心悸。
“啵！”
乔飞迎着风再走一步。
风暴，是以汤尔和为中心的。
但因为念魂是共振的，越是靠近汤尔和，中心的压力越是小了一些。乔飞喘息一口，继续迈出另一步。
而汤尔和，却依旧在闭着眼睛。
他沉浸在自己的念魂的吟唱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乔飞竟然能从风暴的边缘走过来。下一刻，乔飞伸出手来，慢慢的，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掐上了他的脖子。
《借东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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