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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飞一段一段吟唱着京剧。眼看着天色从黎明到中午，又渐渐到了黄昏，祁夜灵却始终醒不过来。这期间，她的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儿烫的像火，一会儿冷的如冰。
这么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得一命呜呼。
想起祁天城还等着自己，乔飞又怒又急，若是因为自己导致大批物资到了日本人手里，恐怕自己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正在这时，头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乔飞急忙平心静气。
等了片刻，就听见头顶的栅栏哗啦声响，接着有人喃喃道，“唉，这鬼上了身，就算是活过来也丢了七魂六魄，你们也不知道到了鬼门关没有，算我山木为孩子积点德……”
他唠叨着，顺了一根绳子爬下来。
乔飞佯装躺在地上，就见叫做山木的手中拿了水，先是走到角落里扶起祁夜灵，往她口中灌了几口水，又走到乔飞身边来，扶起乔飞。
温温的热水递到口边。
“喝一口吧，过了鬼门关，你们就喝不到家乡的水了。”山木手中不停，嘴巴也没闲着，“你们呀，去了鬼门关，要记得保佑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健健康康……”
等到水喂完了，山木站起身来，他低叹一声，重新抓住绳子就准备爬上去。
事不宜迟。
乔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借着身体前冲之力，蓦然撞中他的腰间。
“吓！”
山木那会料到有此变故。
他一吓，手中的一个瓷碗当啷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整个人也踉跄着扑到了墙上。乔飞扑上去，用力将他挤在墙上，低声喝道，“把绳子解开……”
“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
隔得近了，乔飞看清楚，山木一张脸上稚气未脱，分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他的个子比乔飞低了一个头，只到了乔飞肩膀。
这也让乔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气势十足
山木脸上带了茫然，片刻后，他说，“你们都被恶鬼缠了身，活不久了，你……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乔飞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
山木的脸上阴晴转换，突然他一咬牙，从身上掏了一个铃铛出来。
“叮铃，叮铃！”
地牢里黑乎乎的，乔飞又是全身五花大绑，等到铃音入耳，乔飞才惊觉过来。
虽然不知山木为什么晃个铃铛，但乔飞还是再次跃起，头顶撞中了他的下颌，铃声戛然而止，山木的身体飞起来，重重倒在地上，卷缩起来。
见山木不再动了，乔飞这才去捡那些摔碎的瓷片。此时，只要自己身上绳索解开，就能带着祁夜灵离开这里。
“呼！”
刚刚弯下腰，地牢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
稻草被卷起来，四处乱飞，影影晃晃间，祁夜灵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小京魂？”她似乎犹疑了一下。但接着，她就换了一副男人的口吻，自问自答的说道，“不成气候的小家伙而已。”
她僵尸一般，一跳一跳的跳上前来，口中也没有停下。
“我们有多久没有跟人类打架了？”
“那还是三千年前。”
“三千年，竟然有三千年了。”她摇摇头，似乎自嘲的笑了一声，但她的脸上却毫无表情，继续说着，“好怀念那时候啊，地狱之门还没有关闭，我们还可以在月光下游玩……”
乔飞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这幅场景太诡异了。
地牢、阴风、对话，外加一个直愣愣渐渐跳过来的人影。
“夜灵！”
乔飞喊了一声。
这一声打断了祁夜灵的自言自语，她骤然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突然，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鬼门关！”她喊着，“乔飞，我们去鬼门关，过了鬼门关就是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就是白骨冢，过了白骨冢就是魂魄狱，上刀山、炸油锅，狗头铡全都要来一遍……”
“砰！”
她跳起来，手臂伸直，向着乔飞的脖颈抓来。
乔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祁夜灵的力气仿佛大了无数倍，只是轻轻一挣，就将乔飞的手拨拉开来，接着，她的手掐到了乔飞的脖子上。
“他果然很弱呀！”
“嗯，他不过只是学会了一点唱功而已。”
“那咱们要不要怕他？”
“不怕，咱们一阴一阳，区区蛊惑又能奈何……”
祁夜灵自言自语的说着。
奇怪的是，她的声音一会儿变成男的，一会儿变成女的，仿佛她身上有了两个灵魂。
乔飞脖子被她掐住，胸中气闷，但任凭用尽了力气，祁夜灵的手始终如铁箍一般，无法撼动分毫。
也许是生命就要到了尽头。
这时，乔飞的脑海中清明一片，从北平到上海以来的所有事情，都如轻鸿一般闪现在脑海，突然之间他有些明白过来。
唱念做打！
师傅交给自己的玉佩，正是其中的精髓之一‘蛊惑’，而脑海中的音符，那些一段一段的唱词，正是唱功的咒语。
所以，在遇见各种厉鬼的时候，只要唱功一出现，他们就逃的逃，亡的亡。
想通此节，乔飞脑海中的音符愈发涌动起来。
一会儿是《包龙图》，一会儿是《西厢记》。
左突右闯。
但此时呼吸也是不能，又如何能让音符发出声来。他心中道一句罢了，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算是白活。
最少，自己活了十八年。
而面前的女子，曾是祁天城许给自己的媳妇儿。
死在她手里也不算冤枉。
只是满园春的仇、大壮跟师叔的下落，始终成了一个遗憾。脑海中反反复复，正这么想着，突然头顶有个声音道，“杨雄，你带了手电没有？你看看这地窖里有啥？”
接着，一道光电射了下来。
原本黑胧胧的地窖里瞬时光亮如昼，乔飞眯了眼，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头顶一个小人儿探头看下来。
“杨雄，有人打架，你下去。”
“姑奶奶，我这身子骨要是打架，死的人一定是我。”
“你是警察局长，谁敢打你？”
“警察局长脸上又没挂牌子，被打了也没处喊冤去。”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叽叽歪歪的，你是想复旦三千学子去中央上访对不对？”
“我下，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