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亚瑟的机甲自动弹射回教堂机甲室时，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闪光。这道光芒非常刺眼，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却又让他们看不清。
这个光团比太阳还要刺眼，令人难以直视，但市民们都察觉到天上的云层正被搅动。光芒随即黯淡下去，一座教堂凭空出现在天空中，它由无数颗粒从教堂的基座开始构建，仿佛聚沙成塔。
这座教堂显然比王都的教堂离地面要远，但它看起来那么恢弘，那么雄壮。它悬浮在半空中，俯瞰众生，宛若神灵。
“神国大教堂，这是神国大教堂！”老教父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方才明了这座大教堂的真相，瞬间充满了朝拜的狂热。
他跪在地上，开始放声祈祷，国王也行了一个郑重的半身鞠躬礼。市民们纷纷跪地，面对这宛若神迹的大教堂，表达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只有亚瑟不明所以地看着一切，老爹神情凝重地望着大教堂，大家就这样把舍身换取胜利的鹰钩鼻给遗忘。
“老爹，这神国大教堂是什么？”亚瑟从没见过这座教堂，相信在场很多人也没见过，只是亚瑟不那般狂热。
“神国大教堂是梵蒂冈研发的三大神迹之一，是永不落地，永不属于任何国家，永远高于俗世的绝对浮城。目前总共开发了六座，它们在神光照耀的领土上匀速行进。六条既定轨道，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复合保卫结构。每座教堂里，都配有战力精良的机甲部队和成规模的教会魔法师，俨然是称霸天空，睥睨陆地的空中航母。然而，这些还不是其成为“教会之剑”的原因……”老爹虽然看上去有些凝重，但说起来如数家珍，眼神里头翻涌着铁与火的影子，仿佛岁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最重要的两点，第一是相位闪现系统。通过纳米拆分技术和相位叠加魔法，教堂可以及时出现在范围内的任何地方，停滞不会超过9秒。”
“第二个原因，其重要性权重几乎等于之前所有因素加起来的权重。“
老爹从教士服的衣兜里，拿出小酒壶喝了一口，然后掏出半根卷烟，点燃，深吸一口，像要将不甘吐个干净：“六座教堂里，每一座里都有一位使徒军团长。”
一座教堂便是一个军团，一位军团长便是半个战斗心脏。
“竟然提前来了，果然生怕我又跑了……”老爹喃喃自语，亚瑟没听清，正想询问时，老爹拍着他的肩膀说：“累了，去酒馆喝两杯。”
老爹虽然没让他不问，但亚瑟知道，这种时候老爹浑身上下写满了：让我静静。
然而，就在这时，都城之外闪现出一道柔和的红光，这道光芒不似刚才神国大教堂那般耀眼，给人的感觉异常神秘。这道神秘的光线里带着颓废、伤感、堕落、刺激，看得人目眩神迷。
在场的魔法师都能感受到，那光芒里裹挟着别样的无态，那是正常的无态所没有的，恐怖的杂质充满了邪恶的味道。
这些教会魔法师即恐惧又兴奋，他们大多头衔低微，只在书里见过堕落无态，从未看到过实物。
黑暗领主的邪神之名，即使近十几年逐渐消失在人类国土之上，可仍能令小儿止啼，成人惊心。
忽然，这道光芒骤然收敛，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就在所有人不知发生何事的时候，神国大教堂的瞭望台上，一名身着红衣教袍的老年教士，静静眺望着远处的红色无态漩涡。他的身后站了数十位机甲士和魔法师，随时保卫着他的安全。他的双眼仿佛被米开朗琪罗雕琢过，目光凝固直到永恒似的。高空的烈风将他的教袍吹拂得猎猎作响。
他虽然不是魔法师，但常年累月接触无态，对无态形成了一种后天的敏感。
他知道无态正在汇聚，正在被污染，正在进入一个深渊，那扇门即将被打开。而且，他知道那个人也在这里，这次他将无法离开。
他收回目光，仿佛两柄利剑入鞘，威压消失，那个漩涡也不再颤栗，吸收着自己想要的一切。
“尽情吸收吧，让堕落无态打开镜像之门……”
此时，亚瑟和莱特来到小酒馆里。祭典结束后的人们，纷纷涌进酒馆，誓要将狂欢进行到底。
眼看酒馆挤满了人，莱特也没想过换别家，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走到吧台前，一把将两名伏在吧台上酣睡的醉汉给推在地上，然后让老板给倒了两杯威士忌。
亚瑟在坐之前，先把两名罪犯靠着吧台扶正。刚做到高脚椅上，就被老爹塞了一杯酒在手里。
“刚教你战斗，现在教你喝酒。”老爹跟亚瑟碰杯后一饮而尽，“喝酒，就要大口，这才是男人的喝酒方式。”
老爹说这话时，被老板鄙视地看了一眼。
亚瑟过去也喝过酒，但都是不醉人的啤酒。这种烈性威士忌，被老爹灌了一口之后，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亚瑟一杯饮尽，老爹立刻又要了两杯。老板先是觉得有些诧异，然后耸了耸肩，继续倒酒。
“第二杯，祝你生日快乐。”老爹说罢又一饮而尽，亚瑟刚说不喝这个了，又被老爹强行灌了一杯。
多年之后，亚瑟回想起那日初战告捷，老爹确实不对劲。但他没来得及跟老爹多说一句话，有的只是威士忌的灼烧和呛人的沉默。
那天，父子俩都喝了很多。亚瑟醉倒在吧台时，莱特动了动手指，又要了一杯。
“这是最后一杯？”老板看着吵闹的莱特忽然安静下来，为心事满怀的酒客倒了最后一杯威士忌。
莱特点点头，慢慢品味着最后的烈性威士忌。他并不是一个只会大口喝酒的糙汉，他对酒很有研究，不然也不会跟酒馆老板成为好友。
品完这杯酒，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稳稳当当地放在吧台上。
“这些年欠你的，不够就继续赊着，我回来再还。”莱特站了起来，舒展筋骨时深深地呼吸。
但是老板并没有把这枚金币——莱特的幸运币揣进自己的口袋，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还是把金币塞进了熟睡的亚瑟手里。
莱特看着老板，露出一丝感谢的笑容，“麻烦你把亚瑟送回家，我走了。”
“你现在就走？你就不管亚瑟呢？”老板惊诧于莱特走得这么急。
“我都把男人的战斗和喝酒教给他了，也没啥好说的吧。”莱特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而且，我去教堂做礼拜啦。不然神父又得唠叨。”
说完朝老板挥挥手，消失在酒馆的门外。
酒馆老板看着亚瑟，叹了口气，明白莱特为何死命地灌亚瑟喝酒。男人终究有很多男人的不得已。
夜里，繁星点点，两座一大一小的教堂悬浮在天上，承载着宇宙的星光。然而今夜，老神父感到意外，因为在礼拜会场看到了莱特。
但是，莱特没有穿最新的教士服，反而穿着一身老款的甚至有些陈旧的战斗教士服——教会的军装，别在胸前的勋章精致夺目。莱特的脸上没有了嬉皮笑脸和玩世不恭，他释放出一种军人独有的气质与魅力，强大的气场让空气里多出了铁与伤疤的味道。
就在莱特推开大门，踏入教堂时。一名负责教堂悬浮的教士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对着神父耳语几句。
老神父的脸上露出荣幸的红光，急切地命令教士说：“务必配合，另外让教士主管组织迎接。”
教士回到控制室，开放了神国大教堂对教堂的对接权限。这时，神国大教堂发出巨大的轰鸣，深厚的地基从中间分开，一架巨大的天梯延伸展开，准确地对接到教堂的航空港上来。
数十个无态探照灯从大教堂直射而下，让航空港瞬间明亮起来。
天梯虽然是全金属结构，但被做旧成古老神殿通道的模样。不多时，红衣教士便在数十名侍从的陪同下，走下神国，踏进了教堂的片缕之地。
“尊贵的使徒军团长，红衣大主教，神圣领土的保卫者，首席狩猎——彼得大人，光临敝土，倍感光荣。”每一座浮城都是教会的领土，而神父则是这片土地的负责人。神父率全体教士，向主教鞠躬行礼。
就在神父觉得仪式完美无缺之时，他发现亚瑟竟然没有行礼，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卷。火星让烟草向四周散发出劣质的气味。
“你！”神父真是又惊又气，低沉地责令亚瑟注意礼节。
然而，红衣主教挥手让他们免礼之后，看都没看神父一眼，径直朝莱特走去。正要走近时，莱特一口将烟草吐在彼得大人的脚边，然后露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彼得大人笑了笑，拂了拂教袍，身后一名教士送来雪茄箱。彼得大人拿了一支剪好后递给莱特。莱特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迎着彼得大人的松木火柴，点燃了雪茄。
“还是松木火柴配雪茄的味道好，比卷烟强多了。将军。”莱特看着彼得大人，露出见到老相识的表情。
“看你还抽卷烟，就知道你没把自己给惯坏。逃兵。”彼得大人看着莱特，深邃的眼窝有洞穿心灵的力量，“应该还能提枪上战场。”
“还行吧。”莱特继续抽着雪茄，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就好。”彼得大人转身往天梯走去，莱特跟了上去，“这次别逃掉了。”
“镜像之门什么时候打开？”莱特问了一句，胸前的勋章折射出昏暗的煞白的光芒。
“明晚。”彼得大人的话掷地有声。
莱特没有说话，目光穿过层云，望向王都里的那间阁楼。
心想：逃兵的宿命，果然是回到军营。
不过，接受鲜花还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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