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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老爹冷静地分析，“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找到对方的空隙。”
亚瑟在躲避一记飞弹之后，喷射器忽然停滞，调整身形朝狮鹫机甲喷射而去。鹰钩鼻没想到被压制的亚瑟，竟然会试图远程反攻，而且还是武器全无的情况下，迅速拿枪对亚瑟进行射击。
“机甲的伟大并不在于让人类多了一层壳，而是将许多战术思路和脑路神经融为一体。”
屏幕上出现五个危险目标符号，同时给出最佳规避路线，亚瑟的神经系统迅速做出反应，机甲动作骤变，疾驰、闪避、腾挪、屈膝，甚至用手紧贴一枚子弹，通过干扰气流微微改变弹道。
瞬息之间，竟然躲过五枚强势的子弹。
没有击中亚瑟的无态子弹，让身后的看台出现明显的裂缝，观众们在紧张之余，也被这激烈的战斗所感染，发出疯狂的呐喊。
鹰钩鼻感到惊讶，这五枚子弹的速度奇快，能避过绝非等闲。思考中，狮鹫系统立刻开始评估这具机甲的水平。
光是没有任何武器，便让这这具机甲的登基大打折扣，目前属于E-5级这种不入流的机甲。但是，机甲的设计却显得超前，仿生肌肉的运动设计，三重牵连的金属覆盖，但无态转换器是传统的款型，能源供应得没有先见之明，极大地考验着机甲士的操纵能力。
就在他迅速浏览信息时，一个数值让他极为惊讶。
“PMR值怎么可能是百分之九十九？！”鹰钩鼻的心神一下子有些慌乱，“难道这是梵蒂冈的私人订制机甲，这个操纵者到底是谁？”
就在他分神之际，亚瑟猛地加速，竟然模拟出“密集型小孔喷射器”的瞬推效果，迅速抢到了对方的跟前，旋转金属腿部朝着对方拦腰踢去。
亚瑟的体术已经锻炼多年，有了一些火候，这个瘦弱的鹰钩鼻想来也没有体术作战的经验，竟然妄想用肘击对抗。
“这种动作只有在闹市说书人的故事里才能出现。”亚瑟明白这人的弱势，回旋踢一击即中，鹰钩鼻腰部受创。
但鹰钩鼻的战斗意志确实很强，击倒踉跄的瞬间，连发七八枪跟亚瑟拉远距离。亚瑟后跃三步，就在准备继续以体术对战之时，鹰钩鼻竟然以地面为支点开始旋转。
“如果他扣响扳机的速度，跟得上每秒一度，那么就是三百六十度横面无死角射击。”
亚瑟看见同一平面上的确实出现惊人的子弹数量。
其中一枚子弹，朝着亚瑟面门而来，若不是紧急下腰，头盔估计已经废掉。
一轮刚过，鹰钩鼻迅速更换弹夹，单脚立地，右侧小孔喷射器全开，瞬间又是一轮圆形扫射。
这也太狠了。但亚瑟相信只要在原地精密移动，这些范围广但准度不够的子弹伤不了自己。就在亚瑟左闪避开一枚子弹之时，另一枚子弹裹挟着急不可耐的杀意——
半截钉进了亚瑟右肩机甲之中。
亚瑟觉得很痛，但并非右肩被子弹打穿，而是这枚子弹的热量让他感到无比的疼痛。但是，机甲并没有被打穿，虽然很危险，但机甲确实将子弹挡在了外面，只留下愤怒的余热灼烧着亚瑟的皮肤。
“这枚子弹显然是他预留出来，专门针对你射出。”
亚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在原地被动防御的策略已经失效了。
然而，鹰钩鼻同样感到吃惊，这个机甲到底是什么材质，竟然可以阻挡特制的带有穿甲功能的子弹。这个穿甲弹别说对付E-5机甲，就是对待B-5以下的任何机甲，也会造成破坏性的伤害。
恐惧让他跟机甲的PMR值提高了百分之十，更换弹夹，面对暂时坠地的亚瑟一阵狂轰。
亚瑟忍着剧痛，发动喷射器，飞到天空之中，然后跃至鹰钩鼻的身后。
亚瑟看着远处的对手，这头巨大的狮鹫，是抱着杀他的信念在战斗。亚瑟用金属手臂握住滚烫的半截子弹，用力一拧，子弹被拔了出来。被子弹打出的凹槽释放着高热。
看着这颗修长的余温未去的子弹，亚瑟猛地握紧拳头，挥舞手臂，将子弹朝鹰钩鼻猛掷而去。
修长的子弹如同一柄泛着寒光的尖刀，朝着鹰钩鼻的脖颈直插进去。
鹰钩鼻完全来不及反应这枚子弹，而且机甲的防御能力并不好，来不及闪避被子弹擦破了脖颈。
好几根导线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导线是机甲的血管。”
亚瑟心领神会，将无态转化开到最大，添加能源给到峰值，准备再度进行近身打击。
狮鹫机甲猛地同时抛出五枚不知名的小型机械，就在接近亚瑟的同时，两两组合成一条线索，各自连接成一个闭合的图形。
“快走，是切割射线。”
亚瑟机甲表面的白银忽然聚合，瞬息之间变成一组图案，复又回归常态。
“不论你使出什么招数，都躲过吾王特意定制的‘狮鹫切割’。”鹰钩鼻眼见切割射线即将穿过亚瑟，亚瑟必然无法逃脱险境，比赛即将结束，“何况这个射线不只破坏机甲这一个用途。”
亚瑟的机甲确实采用了特殊工艺，切割射线划过亚瑟的骑士机甲后，并没有完全让亚瑟机甲分裂，但也给机甲留下了千沟万渠般的伤痕，仿佛真被狮鹫的利爪重伤。
亚瑟机甲的许多导线都暴露出来，一根根黑色的线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别说战斗，就连行动都成问题。
亚瑟的意志确实顽强，虽然境地如此恶劣，仍然尝试着朝鹰钩鼻攻来。但喷射器发出了吱呀的轰鸣，像是腐朽的房门。
散落在地面而切割光线已经消失的‘利爪’，每个都弹出了数十根极细极硬的索套，死死地缠住亚瑟的四肢和身体。
鹰钩鼻却将大口径手枪扔在了地上，缓缓发动推进器，飞到了斗兽场的半空中。
鹰钩鼻是国王的私生子。
由于王后的原因，他从小就被送到梵蒂冈进行机甲训练，不得回国。前些日子王后薨，他才得在埃德罗现身，为了获得许久不见的父亲的喜爱，主动请缨参加本次机甲比武大会。
现在，狮鹫机甲的背后有一轮明亮的太阳。他的身形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覆盖了三分之一的斗兽场。
鹰钩鼻第一次觉得自己站得很高，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高。
他从背后拿出那把巨大的狙击枪，枪身直立向着太阳，宛若国王的权杖。明亮的阳光下，亚瑟身体里覆盖着一道巨大的暗影，宣誓着他的死亡。
面对狮鹫怪兽的最后一击，亚瑟也做着疯狂的挣扎。在鹰钩鼻看来，他的动作是那样赏心悦目。他欣赏着困兽之斗，就像从小被王后和其他贵族“欣赏”那样。
总算立场不再相同。
玩够了。鹰钩鼻心想，将直立的狙击猛然放平，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亚瑟，面对着亚瑟的怒吼，鹰钩鼻冷漠地轻声说：“L'inferno deve avere la vostra posizione。（地狱里必有你的位置。）”
无态开始在重狙的能量槽里汇集，将所有的能量压缩在狙击弹中，枪镗已经做好滚烫的准备。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连狮鹫机甲也控制不稳的后坐力，一枚无态狙击子弹，裹挟着必杀的信念，朝着亚瑟飞驰而去。
鹰钩鼻一枚射罢，另一发立即装填发射，枪镗被强大的推进力摩擦得火热，四周的无态也真空得厉害。
虽然如此，鹰钩鼻仍然感到兴奋。看着亚瑟机甲渐渐支离破碎千疮百孔，而亚瑟本人也血流如织，他感到无比愉悦。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你这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国王的声音，这是父亲的声音，我不是赢了吗？你不是让我杀死一名机甲士，挫一挫教会的威风？为什么你现在这么说我？为什么？鹰钩鼻非常非常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感到脖颈上产生了压力。
“你他妈对着地面开火干什么！”压在颈边的大口径手枪伴随着国王的怒吼发出了轰击之声。
他感到一阵剧痛，但并不是因为子弹打穿了自己的身体，而是子弹沿着之前破损的缺口，轰爆了狮鹫那高高的后脑勺，无数的导线炸裂而出，鹰钩鼻的神经连接装置也被剥离。
亚瑟以免万一，伸手进狮鹫的脑部，掏出一把链接各装置的导线，猛地一扯，无数的金属羽翼被撤掉，而内部的元件也尽数报废。
狮鹫机甲从空中掉下时，老神父不动声色地笑了，观众们开始为胜利者呐喊，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包括鹰钩鼻。
“你到底做了什么？”瘫软在机甲里的鹰钩鼻，受创伤的神经反射弧显然还没有恢复。
“没什么？”亚瑟为了使用杀技，此刻也心力交瘁，“神经交互罢了。”
“神经？交互？”鹰钩鼻嘴里重复这两个词，自言自语。
亚瑟没有回答，却想起昨晚老爹给他介绍时，眼睛里的兴奋：“机甲表面的白银可以通过遍布在机甲上的纳米机械，游走重组成各种图形。”
“而我在你的机甲系统里存入了十二套几何图形，几何图形组合起来有神经交互的污染效果。一旦意志上有机可乘，便会陷入你制造的神经幻觉里。
“但你现在只能用第一套，只能控制一个人，只能用一次，不然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
当时，亚瑟还呆呆地问：“这是魔法吗？”
“魔法？”老爹轻蔑之后严肃地说：“这是科学。”
亚瑟露出自豪的笑容，整齐的白牙露了出来，“搞定！”
“你明明可以杀了他。”老爹的声音却显得冷漠，仿佛在质问他。
“或许吧。但达到作战目的不就好了吗？”
“杀死对手才能最好的达到目的，你以为教会机甲士是什么人……”
亚瑟稍稍停顿之后，一字一句地说出他的决定，像黑夜中不灭的星辰，“反正我绝不滥杀一个敌人，绝不错杀一个好人。”
“哈哈哈！”老爹忽然笑了，然后大笑，整个机甲内都是老爹欢畅的笑声，“当一个有良心的刽子手，可要说到做到呀。”
“说到做到。”亚瑟笃定地说。
他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人抓住，只见鹰钩鼻用残破的机甲锁住亚瑟，令他离开不得。
只有这样，鹰钩鼻才能做最后一件事。
他启动了无态自爆装置。
本来胜利的喜悦，被红色的自爆启动给冲散，人们看着胜利者即将死去，心里无比的焦急，但没人敢这时候上前。
“杀掉他，”老爹在通讯器那头大喊，“杀掉他挣脱呀。”
但亚瑟忽然愣神了，他好想听到了什么，让他忽然不知该怎么办。
大量的无态开始充斥狮鹫机甲的身体，眼看机甲上的红色的魔法阵越发明亮，现在亚瑟想走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机甲的光芒消失了，能够感受无态流动的教会魔法师和机甲士，都清楚地发现这个城市的无态被抽走了。
应该说，四面八方的无态都被某个东西抽走。
自爆停止。
亚瑟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老爹已经冲到了斗兽场内，怒气冲冲地一脚揣在机甲上。
“你慌着见神吗？为什么不拿枪轰掉这个混蛋！”老爹满脸涨得通红，每个毛孔都写满了紧张与愤怒，“死之前也得把欠我的钱还了。”
亚瑟从没欠老爹的钱，但他欠了他一条命，他不能没还就死了。
他取消神经连接，走出机甲，一脸的疲惫对老爹说：“我刚才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爸爸，别骂我蠢货，我真的很努力了。
整个斗兽场被乌云遮盖。
但那不是乌云，而是天空之上凭空多出一座建筑。
此刻，它离众生极近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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