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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从最根本的地方开始。九点四十分，张雨生拿着纸质文件，从这扇门进入管理区域。然后到了十点零七分，以脖子出血的状态突然跌落水槽。陈馆长和新闻社成员一分钟不到就赶到了现场，但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悬挂天桥上化为血海，遍地都是残骸，并且有足迹从天桥延伸而出。是这样没错吧？”
槐诗等新闻社成员都同时点头。
“此后警察进入现场调查，查明包裹着凶器的毛巾被丢弃在悬挂天桥最深处的地方，以及沾血的拖把被藏在了储物柜里。张雨生掉落时已经被割开了脖子，现场那不自然的惨状，以及最重要的，从现场离去的那道足迹。根据这些事实，可以毫无怀疑地认为张雨生是被人谋害的，没错吧？”
被提问的人是孙琦，他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试着思考正题，到底谁是凶手？B栋工作区的出入口全都有监控，从九点五十分到十点七分期间，曾经出入工作区的人就只有馆长和新闻社成员。可是他们在发生杀人事件的工作区内逗留的时间太短了，而且还有录音笔的记录，所以这四人从最初就可以排除掉了。既然这样，就只有在那个时间段身在工作区的人才能行凶。”
当初负责排查监控的刘铎点了点头说：“是的，只拍到过馆长等人出入，确实没错……”
“也就是说，你在怀疑我们吧。”刘铎的发言被田板桥的声音盖过了。
“我不是针对谁，只是按逻辑进行推进。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嫌疑人肯定就是当时身在工作区的十一个人——也就是说，凶手是你们之中的某人。”江宁用笔尖敲着十一个人的名字，不带感情色彩地说道。
嫌疑人们的紧张还没消除。
“那么，进一步消减问题，凶手是各位中的哪位呢？所有嫌疑人在十点七分都有不在场证明，因此让事件成了不可能犯罪，幸好我揭穿了凶手的不在场诡计。”
江宁为不知情的人简单地讲解这个诡计。
最初听到卫生纸这个词而感到不解的职员们，也随着解释而展露出理解之色。
“也就是说，凶手能够在十点七分前离开现场，因此十点七分的不在场证明失去了意义，以及凶手并没有协助者。要是有一个能够互相给予不在场证明的共犯，就没必要特意布置诡计了。”
江宁更用力地敲着嫌疑人的名字。
“没有共犯，也就是单独作案。嫌疑人的范围依然被限定到十一分之一。”
到这里为止华美都听过了，不过问题是在后头，该怎样才能将分母去掉呢？
“既然已经清楚了问题，就应该先思考凶手的行动。张雨生是独自进入房间的，因此，凶手要不在这之前就到了管理区域，或是在这之后进入的，总之两人在那里碰面，凶手找准机会杀害了张雨生，紧接着布置诡计，离开管理区域，将卫生纸隐藏起来。管理区域里还找到了沾血的拖把和水桶，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之前你不就说过了吗？进入悬挂天桥的时候……”
“赵警官，我当初那个猜测是半对半错的，你就先忘掉吧。”江宁迅速地拒绝了赵雅的助言，接着说道：“进入的时候先不管，咱们来考虑离开时的事情好了。这里面有点复杂，请好好听清楚。”
他事先提醒道，边玩弄着笔边继续说下去。
“凶手在悬挂天桥上撒了纸和水。首先，用纸将入口附近的排水口堵住，接着撒上水，制造出浸水的状况。水是水槽内的，要从鲨鱼水槽打水就必定要利用悬挂天桥上的小门。这点饲养员刘波应该很清楚吧？”
“对，其他地方都离水面太远了。”平头的鲨鱼饲养员回答道。
“也就是说，要让悬挂天桥浸水，就唯有走上天桥，撒上纸张，再从小门处打水。并且在湿濡的纸张上留下足迹。”
江宁像是要强调足迹这个词一样，在白板周围踱起步来。
“在犯罪搜查中，足迹经常会成为重要的证据，我们也试着就这种奇怪的足迹进行思考吧。”
湿濡的纸张残骸上留下了足迹，一道犹如走在沾满鲜血的雪原上的足迹。
“留在地板上的足迹延伸至悬挂天桥的入口处，足迹和橡胶长靴的靴底都沾着纸质纤维，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什么……意味着凶手就是从那里逃走的？”
“不对，切入点太浅了，要更加深入些。依我来看，凶手撒上水之后只出入过现场一次，这就表示事情在那时候就全部做完了，如果曾经折返的话，纸张上应该会留下其他足迹。
从‘事情已经全部完成’这点来看，足迹是留在血与湿透的纸张上的，也正如先前说过的，悬挂天桥内纸张上的足迹就只有一道，既然是延伸过去的，就不会有其他的足迹存在，并且，在湿透的纸张上踩过的足迹也会沾附上鲜血。”
江宁逐渐加快踱步的速度。
“凶手撒下纸张和水，并踩在上面逃走的时候，现场就已经有大量的血液流出。因此，凶手在悬挂天桥处留下足迹逃走的时候，被害人就已经遇害了，凶手后来也没再返回现场。”
几十个人的大厅里鸦雀无声，江宁成了众人的焦点。
“此外还有另外的依据，凶手设置了利用小门的诡计，那么理所当然就无法从小门处打水，换句话说，撒水是在布置诡计之前进行的，这就证明悬挂天桥被水淹没的瞬间，尸体还没被放靠在小门上。”
“不是，请等一下。”孙琦出声打断了江宁，“既然离开现场的足迹只有一道，很明显凶手是杀人后逃跑的吧，任谁都看得出来。”
“其实我刚才的话还说明了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也很重要。”
“什么？”
“既然沾附了血液和湿透的纸张，那就能推定出被带入杀人现场的物品。”
江宁在原来的位置停下脚步。
“回想一下咱们最初的议题，就是关于拖把和水桶的事。拖把和水桶都沾附着血液和纸张纤维，也就是说这两样物品曾经被带入杀人现场，而且后来被走在湿透的纸张上的凶手带离了现场。”
“这我完全同意……”
“我有异议。”陈友达初次提出反驳，“水桶姑且不论，拖把是怎么回事？在天桥上凶手没必要、也没用过拖把吧？既然血水与纸张一直流淌到悬挂天桥的入口处，说不定凶手是事先将拖把放在天桥入口附近备用，等杀完人逃离时才发现拖把上沾染了痕迹，这样就算不带入现场也能沾上血液和纸张了。”
江宁反驳了回去。
“我做过实验，如果只是让拖把和桶底沾上血液，这种方法确实是可行。然而要沾上纸质纤维的话，需要用很大的力道压下去，这样做的话，纸张上就会留下被撕裂的痕迹。新闻社拍摄的入口照片上，除了足迹以外，没看到有任何地方被按压的痕迹。”
华美终于明白了那个拖把实验代表的意义。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陈友达老实地撤回了异议。
江宁回到白板前方，脸上略带微笑。
“我认为，拖把和水桶，这两样东西是最重要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