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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的夜，没人在乎你怎样痛哭，也没人在乎你辗转反侧的推敲。外人只看结果，自己独撑过程。——江宁
上午的课程结束，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华美和王琳决定先去研究室露个脸。
她们中文系的指导教授要求大三学生每天至少去研究室报到一次。
中文系的研究室是学校里最大的，历史也最悠久。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古意盎然的木质书架与长桌，乍看宛如小型图书馆，还有一些文言文的资料被裱了框挂在墙上。
华美对这间研究室的印象一直都不好，觉得举目所及的一切都显得矫情做作。
桌前约有十名学生，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整理着课堂上的笔记，各自埋首自己的事。
这些人都是大三学生，虽然这间研究室提供全年级生共同使用，但低年级生好像都被系主任拉去“洗脑”了。
华美和王琳一进来，伏案的学生当中立刻有两、三人抬起头来，她们的表情很明显与平常不同，带着好奇心和犹豫，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沙都子心想，中文系女生多，看来李淼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简直像是把大量钢珠往地板上倒，顿时滚落四散一样。
华美和王琳无视了那些视线，准备忙自己的事，查资料、写报告，该做的事堆积如山。
只不过，今天那些摊在桌上的文献和笔记很可能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两人全然静不下心。
待了约半小时，那扇难开的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开启，进来的是助教闫珊，她笔直地向书架走去。
华美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闫珊这个人有个坏习惯：当她手上的正事还没办完之前，周遭的任何事物她都会视若无睹；然而一旦她自己的事情忙完，就会去管身边学生的闲事。
果不其然，闫珊放回文献之后，一离开书架便立马走了过来。
“华美同学，我听说昨天的事了。唉，你一定很害怕吧？”
华美很讨厌她的口气。
“嗯……”
“怎么会被杀呢？该不会是……因为感情纠纷吧？”
书桌下方，王琳轻轻踢了一下华美的脚，暗示她别理会这个人。华美看了眼王琳，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我没那么笨”。
“记得她好像有男朋友吧？”开口的是坐在华美对面的曾雨婷。她好像从刚刚起就一直想提这个话题，趁着闫珊开口，她也跟着参与进来。
“有是有……不过详情我不清楚。”华美随口敷衍。
“对方是材料学院的吧，他们交往的顺利吗？”
“嗯，这我就……”
华美觉得很厌烦。
自己才刚失去那么要好的朋友，却得和她们这些好管闲事的俗人交谈。而且闫珊愈说愈带劲，自顾自讲得口沫横飞。
“李淼和她男朋友的感情是不是出问题了啊？”
“为什么这么说？”华美拧着眉问。
“额，我是从Z大一个女生那里听来的，听说寒假的时候，李淼好像在联谊会玩的很欢。”
“玩的很欢？”华美心脏猛跳了一下。
所谓的联谊会，就是陌生的男女相互认识，一般都是单身的人才会参加。
“听说啊，寒假没走的女生和来旅行的一群外国人晚上一起出去喝酒，还玩得蛮疯的。有男友的人通常不会参加这种聚会吧？你不觉得吗？”
“嗯，我不是很清楚。”华美本来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但听了只觉得荒谬。她很清楚李淼个性软弱、没有主见，很容易被拖着走，当时很可能是在朋友力邀之下，无法拒绝才赴约的吧。
由于华美的反应冷淡，闫珊转移目标和曾雨婷继续聊，曾雨婷瞪着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
华美不禁联想起过年时三姑六姨东家长西家短的模样。
时间接近中午，华美和王琳一起离开了研究室。她们商议在下午课程结束后一起去咖啡店，不过在那之前，两人决定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餐。
华美点了份炒河粉，王琳点了份炸酱面。华美心想，食堂里的东西永远都那么油腻。
两人都只吃了一半左右便停筷了，肚子还很饿，但胃肠似乎不大想工作。
王琳拧开刚买来的饮料，幽幽地说：“李淼不是最喜欢发说说了么，怎么没提过联谊的事……”
华美没作声，凝视着地面的水渍，为什么学校食堂总是这么湿答答的啊？
“可能是怕阿轩误会，不想让他知道吧……”
“嗯……”
王琳的话并无他意，华美却有种难受的感觉，刚才吃下去的食物宛如铅块般沉重。
下午第一节大课，华美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到李淼的情景。
那是什么时候呢？
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但事实上她们昨天上午就在开学典礼碰过面。
当时的李淼是什么表情呢？
奇怪的是，华美越想回忆起这部份，记忆越是融入黑暗，连李淼当时的言谈举止都想不起来，唯有烦躁的情绪充斥着脑海。
当课程结束，王琳还要去上选修课，华美与她道别后，独自前往公雪的住处。
除了想和公雪谈谈心，她也想知道在那之后李淼遗物的后续处理。
来到住宅区，公寓附近已恢复往日那种沉闷的气氛，管理员阿姨看到华美后只是欲言又止，视线又移回到手机屏幕上。
公雪的房门关着，那张写着“不在”的彩纸不见了。华美低喃道：“你也觉得自责吗……”她有些哽咽。
华美下意识地握住门把，毛线织的门把套摸起来很舒服，杰尼龟也在可爱地笑着。虽然知道门多半被锁上了，但她还是轻轻使了点力，没想到门竟然被推开了，华美吓了一跳，而更令她吃惊的是，居然有个女人坐在房间正中央。
那名背对门口盘腿而坐、身穿白色卫衣的女人的反应跟华美完全相反，只见她冷静地回过头。
“哦，是你啊。”
“你是昨晚那位……”
“再介绍一次，我叫赵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