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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
上午的课程结束，华美去中文系研究室露个脸便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大约十二点，她看着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大家约好今天下午两点在老师家集合。
华美决定穿一身黑去，这为她省下了不少时间，因为平常光是挑选衣着就要半个小时。
至于化妆，她几乎不花什么时间，快速而不马虎──这就是她化妆的原则。
她一边涂着口红，想起江宁说过：“化妆是女人的特权，不化妆就是怠惰了。”
华美曾把这话告诉公雪，公雪却笑着说：“那种想法很危险啊，有女装大佬的倾向。”
而说这话的公雪有时会花上一小时化妆，就比如开学那天早上。
华美不到一点就抵达了老师家，她总是第一个到，其他人都没提前赴约的习惯，隋文轩更是每次都掐着点到。
林艺卿身穿一件墨绿色风衣正等着学生，华美一进屋，马上被带到侧卧室。
“老师，祝您生日快乐！”华美端正地鞠躬行礼祝贺老师。
林艺卿轻轻地点了头，笑道：“谢谢。不过我一过了五十岁，每次过生日时，总会觉得对这社会有所亏欠啊……”
“老师您别这么说呀！”华美其实也觉得林艺卿老了许多，或许李淼的案子多少有些影响吧。
在等待其他人时，华美跟老师说出了自己的烦恼，也就是实习的事。
她之前虽然跟老师说过，但当时并没谈到自己对江宁的不舍。
“你们相伴了十余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想他也舍不得你吧。”林艺卿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父母要我留在身边……”
“可是你想照顾父母，也想陪伴江宁，所以感到很困惑，对吧？我觉得你一定会留在家边的。”
华美不禁“咦？”了一声。
她的这位老师总会突然用一些比较强烈的措词，从以前就是这样。
林艺卿依旧平静地说：“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兼顾各个方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世上哪有那么如意的算盘。而且我觉得，你作为独女却想要家人同意你远行，也未免太奢求了。”
或许真是如此吧，华美心想，必须有所觉悟了，自己暗自希望能够获得父母的理解，说穿了不过是在撒娇。
“关于未来啊……”看到华美一直低着头，林艺卿一扫凝重的气氛，换上轻松的语气说：“大家好像都很烦恼。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好孩子，一定会顺利的。”
华美抬起头来，“您说大家？”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来找我商量，不过听你们的谈话也不难想像。高哲他似乎烦恼了好一阵子，王琳和公雪也很犹豫，已经决定好出路的，大概只有李淼和打算继续深造的隋文轩了。”
李淼从大一时就一直为各种事情犹豫，没想到在面对未来的重要抉择时，她竟然一点也不犹豫。
“那江宁呢？”华美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林艺卿意味深长的笑了，“大概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我提过想当运动员或老师。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觉得那孩子绝不可能去当个单纯的上班族，他应该更适合当运动员吧，总觉得如果只是当老师，完全无法满足他体内那股热血。”
华美也有同感。
但听说当老师的人似乎也得具备识时务的手段，她并不觉得江宁能在那种必须戴上假面的环境里如鱼得水。
教学环境也不甚理想，虽然家长嘴上说“孩子不听话就狠狠教育他”，可一旦有了磕磕碰碰，还是会数落老师的不是。
林艺卿拉过华美的手，温柔地说：“江宁他最后选择了当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吗？”
华美十分震惊，只是摇了摇头。
“因为他说：‘有一个人，我一直想让她做我的新娘’。”
“老师……”华美低下了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知是喜悦还是难过。
林艺卿顺了下她的头发，“你不要觉得他是为了某个人才放弃运动生涯。”她对着华美微笑，“你应该也知道他家的状况吧？江宁他一直对父母经常远行的事情伤神，恐怕根深蒂固地认为经常远行会造成家人的不幸。去年春天他找我商量要当老师或运动员，也是因为他脑中对于家庭的形象还不够具体吧。”
华美一想到江宁是因为考虑和自己结婚而放弃当运动员，不由得感到些许压力，心跳也不禁加快。
接近两点，其他人也相继抵达。
最先到的是高哲和王琳，最近这两人总是黏在一起。
“生日快乐！”异口同声地道贺后，高哲和王琳望着彼此笑了。
华美心想，这两人真是有绝佳的默契啊，看来他们的比赛相当值得期待。
接着公雪和隋文轩也先后到达，隋文轩已经能面带笑容对着老师说出庆生贺词了，只是气色依旧不大好。
公雪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问道：“江宁呢？”
“江宁说他晚一点到。”隋文轩在高哲旁边坐下，“他好像有网球练习。”
“练习？今天肯定是老师的事优先吧？”公雪皱眉。
华美也感到很奇怪，明明江宁的优点之一就是在这种事情上绝不马虎。
“今天好像不是社团练习，是特地去网球俱乐部跟人讨教，江宁说教练要出国了，于情于理自己都没办法缺席，更何况全国大赛也快到了。”
“这样啊……”华美喃喃道。
平常像这种事情，江宁都会提前告知她，但这件事她却是初次听闻，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心头不禁涌上些许不满。
“那不是正好吗？反正我们也要去S市水族馆，说不定我们刚到S市他就结束训练了。”高哲说道。
王琳已经在想象，四周都被水槽包围着的室内通道，在暗淡的光线中依次现身的众多生物，愉快地畅泳着的海豚、海狮以及各种鱼类，说不定还会有企鹅。
肯定是相当可爱的吧！真是一石二鸟，老师很喜欢水族馆，自己也能玩的开心，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