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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日，江宁参加了隋文轩的葬礼。除了他，其他好友都没出席。
江宁觉得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自己也必须承担部份责任，因此决定前往送行。
而且，我们是朋友啊。
江宁对着遗照上的隋文轩说道。如果隋文轩能回应，他会说些什么呢？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啊。”隋文轩的母亲哭诉着。
“是啊，我也不明白。”
江宁送别完走出火葬场，赵雅刑警久违地迎面走来，感觉好久都没见了。
“你自己来的？”赵雅环顾四周问道。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江宁露出微笑，心想不知她会如何反应。
“是吗……”赵雅只是轻描淡写带过，接着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开着车冲进东港的大海？”
“谁知道呢……”江宁淡淡地回答：“我们终究还是不了解他人。或许是他的摩托车不够重吧。”
“为什么选择东港呢？”
江宁只是摊了摊手。
“如果等到下旬，我就不会让他冲进海里了。”赵雅咬牙说道。
江宁看着刑警，而刑警只是一直望着隋文轩的家人。
“这么说来，是你慢了一步啊。”
“是啊。”赵雅锐利的视线移向天空，“慢了好多步呢。”
葬礼在中午结束，之后江宁直接回到南山小区。
华美似乎不在家，江宁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很快他就发现，电子邮箱里有一封邮件，一看到寄件人姓名，江宁不禁“啊！”了一声。
寄件人是隋文轩。
江宁压抑着怦然加速的心跳点开邮件。搞不好，这正是隋文轩的遗书。
然而……
邮件里空无一物。
江宁重复着打开与关闭的操作，说不定是系统出问题了，但他的期待落空，里面确实没有写上任何东西。
江宁将电脑放回桌面，沉酌了好一会儿，隋文轩为什么寄了个空邮件来？
接着，他把电脑合上了，心想着那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交代，他似乎闻得到海水的气息。
……
放进三瓶啤酒、面包和香肠就满了的迷你冰箱、笨重的木制书桌、淘来的二手电视、坏了的橱柜、破了洞的编织袋衣橱、噪音很是响亮的电磁炉，以及两纸箱的书籍杂物──高哲的屋内现在只有这些，用了将近三年的被褥已经连同垃圾在昨天一起扔掉了。
运这些东西，只要租一辆小货车就够了。不过离家太远，高哲只好低价转手给房东，接下来只剩打扫房间、交还钥匙了。
他躺在只剩下木板、空无一物的床上，想起刚搬来这儿的情形。那时候他一方面讶异房间这么小，一方面也很满足终于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记得刚搬来时的行李比现在还少，大概只有桌子、棉被和一些衣物吧。当真是嫌麻烦，一件东西都不想多买。
不过，当年的搬家却来了一堆人帮忙。江宁、华美、隋文轩、李淼、公雪，还有王琳全到了。
女生们拿着抹布将整个房间全擦了一遍；男生却完全派不上用场，只是盘起胳膊指挥现场，偶尔动一动力气。
然而今天没其他人到场。
这是当然了，因为高哲没通知大家他要提前实习的事，而且当初的成员除了自己，也只剩三人了。
李淼和公雪都没来得及等到毕业便离开人世；隋文轩则是开着那辆满载假期回忆的轿车冲进大海。
高哲心想，毕业实习，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他发现门口有人，转头一看，是王琳，只见她宛如刚挨骂的小孩正在观察爸妈的脸色。
“今天就走吗？”
“嗯。”高哲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打算悄悄地离开。”
“为什么？”
“我想这么做。人与人的交往，总有这种时候，不是吗？”
“也是……”王琳右手扶着门框，低头不语。
高哲不由得移开了目光，接着他尽可能开朗地说：“我哥的老朋友开了一间家具厂，已经说好要雇用我了，听说那位大哥也喜欢打网球，嗯，我还算心满意足啦。”
“是喔……”王琳说着哽咽了起来，一滴泪滑下脸颊，滴落地板，“对不起……”
“没事的。”高哲慌忙转头看她，“是我自己要辞掉那份工作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
“我本来就没本事进入那种大企业啊，听到被录取，我自己都吓一跳呢。所以你告诉我实情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根本不在意的，真的。”
“江宁一直以为是你让公雪喝下药物的，我得告诉他真相才行……”
“不必了啊。”高哲像在哄撒娇的小孩，温柔地说：“你那样做也是为了我，不是吗？而且公雪过世之后，你已经足够自责了。”
高哲得知郑歆阳要王琳在赛前让公雪唱下药物一事，是在公雪过世后不久。
王琳一直认为公雪是自杀，很担心她之所以想不开是因为输掉比赛，只好对高哲坦白了一切。
听到内幕的高哲虽然不觉得公雪会为那种事自杀，但他想把假比赛的事告诉大家，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很可能对案子有帮助。
可王琳求高哲别这么做，否则他进入大公司的机会恐将成了泡影，这关乎着两人的未来。
但是最后江宁还是洞悉了一切。尽管他的推理中，错以为下药的人是高哲而不是王琳，但这并不影响问题的本质。
“要是我没那么做……”王琳双手掩面，指间传出啜泣声，“公雪和阿轩或许就不用死了。”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高哲从口袋掏出纸巾放到王琳手里，“也没必要再想了，你得把这些事忘了才行。”
“我忘不掉呀。”
“忘得掉的。案子、朋友、还有我。”
王琳的哭声突地止住，掩住半张脸的纸巾上方，她发现高哲的眼睛充满悲戚的血丝。
“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的。”高哲抱着王琳纤弱的肩膀，喃喃地说着。
“不要，我不要！”
“谁都能做到的。”他紧抱着她静静地说：“习惯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