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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晚上十一点，倪泽仁带着张方文来到地面上。
张方文这才知道，他们一直都躲在长横村的地下，头顶就是大片大片的烂尾楼。倪泽仁选中了其中一座，然后将建到一半的地下室改装了一下，作为秘密基地。
是管贾岩和纸板箱主题房屋建筑公司给倪泽仁提供的技术支持，其实最后的工程量已经和新建一栋真正的房屋差不多了。
倪泽仁和张方文到顶楼天台，倪泽仁将一根信号棒插在天台正中，五分钟不到，就有一个快递盒被无人机拖拽着过来。
撕掉外包装之后，TNW三个字母映入眼帘。
张方文瞳孔一缩。
“其实不仅是我，我们身边有很多人早就预料到，你一定会遇上一些你无法解决的麻烦，而最极端的情况，就是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集装箱，挂载在TNW的系统里，原来是徐亚杰给我准备的，他认为我有一天绝对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出格的事我现在正在做，但这个我用不上。”
倪泽仁将集装箱打开，取出一个打卡机一样的东西。
“谛听出品，二十多年前的老古董，功能只有一个，让你在碧螺春的眼睛下隐形。”
“碧螺春？”张方文是知道碧螺春存在的。
“哦？你知道她啊，戴朝湘告诉你的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设计碧螺春的人，和今天的P6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是后来被徐亚杰从TNW手里抢过来的。而且这个世上，也已经只有TNW出身的谛听一个人称得上是真正了解她了。”
倪泽仁一边说着一边把张方文的手牵过来，将食指伸到机器里，张方文指尖一疼，倪泽仁就把她的手抽出来了。倪泽仁在屏幕上操作一通，点下确认，然后连按那个红色按钮三次。
“噗。”那机器就自毁了。
倪泽仁取出一件防弹衣往张方文身上套，“戴朝湘送的防弹衣。”
取出两把左轮手枪和两盒子弹，插在自己腿侧的枪套里。“谢继辉送的左轮，他亲手特制的子弹。”
“其它这些……你的信条不是说不能欠任何人吗？那过来，都记住有哪些人。”
“徐亚杰的钱、小区看门大爷用过的可以刷开車城下水道所有电子封锁门的通行卡、还有这些干粮、急救针、兴奋剂、疫苗、解毒剂、各种血清，都是为了长途跋涉准备的。”
倪泽仁将集装箱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指给张方文看。
“很不幸，我们居然是第一次动用这批物资的人。更不幸的是，我们居然只用得上少部分。”
倪泽仁帮张方文重新整理了一下她的防弹衣，这个尺寸是戴朝湘照着自己的身材缩小了两个罩杯买的，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真的以为这只是罩杯的问题吗？
“不要急，当盾牌用就行了，反正等你突进过去的时候，你估计连衣服都已经不剩了。”
“好，我现在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清楚了？”
……
倪泽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做些徒劳无功的事，现在是一次，之前带着张方文离开了車城时是一次，还有更早之前的无数次。
“别看我现在稳如老狗，其实我内心慌得一批的我跟你说。”
“你还有得救，我也不稀罕什么答案，我怕到时候真的知道一切了我根本承受不起。”
“你看我们还这么年轻，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换个地方，忘掉这一切，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
“现在外面还有那么多没有被收复的地方，我们找个深山老林一躲，随便建个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张方文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真实面貌”，她是真的没想到倪泽仁居然是喜欢碎碎念的类型。
“有种的你说这话的时候别往枪里装子弹啊。”
……
倪泽仁叹了一口气。
真相到底如何重要么？不重要么？
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和张方文到底是啥关系，笔记本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是不是个人造人，自己的记忆、思维什么的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当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时，自己又到底该如何抉择？
最重要的事，自己对张方文，到底是不是真的？真的话有多真？假的话又有多假？
【我爱你】这三个字，其实真的是很重要的。
张方文抬头望天，整个人都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
“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欠别人的，如果还不了的话就换一种方式还吧，求个心安。而别人欠我的……我现在还活着，可就是因为我还惦记着要怎么去收债啊。”
城市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大风很容易地就造成了骚乱，整个城市都好像小孩子做噩梦那样胡乱地动了一下。
倪泽仁带着张方文在各个楼顶穿梭。
“不要有什么负担，你虽然是个新人，但你要相信我，自从我住到你隔壁之后，已经在潜移默化地用各种手段引导过你调整身体的精气神了。只要身体调整好，你就能和大多数比你强上一截的人过过招。”
“只要他们一次性打不死你，你就会知道，你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了。”
张方文偏头，看了倪泽仁一眼，却发现倪泽仁的表情僵了一下。
“怎么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张方文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
“没什么，你再复述一次，我告诉你的绝对不能做的事都有哪些。”
张方文听话地扳着手指头数数。
“不能杀无辜的人，给要杀的人一个痛快，不能笑，不能用嘴……不能杀一般人，给个痛快，不能用嘴……只杀我想杀的人，对，只杀我想杀的人，只杀我能看见的人……倪泽仁？”
张方文渐渐的记不清楚了，所以向倪泽仁求助。
“对，你说的没错啊，只杀你想杀的人就可以了。一定要记住，只能杀你想杀的人。”
“哦。”张方文听话地点点头。
“嚓！”张方文猛地停步转身出手差点就把手指插进穷奇的脖子里去。
“只杀，我想杀的人，你是谁，我不想杀你。”
“我叫穷奇，是倪泽仁的朋友。”穷奇无视了停在自己脖子前的，长满了鳞片，指尖已经变成被烧透红的钢铁一般的张方文的手，随意地揉了揉张方文的脑袋。
“我和倪泽仁有点事要说，你先去玩吧。”
“好……我不是去玩，我是去杀人的……要杀掉他们！”张方文转身，跟上了骚动的源头。
穷奇转身面对刚刚差点出手但因为顾忌张方文所有不敢的倪泽仁，看着倪泽仁的表情想象他的心境，穷奇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谈谈？”穷奇提议，然后自顾自地就坐在了屋顶的围栏上。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好像就是在一栋楼上打的。”
【也是我赢了。】
【第一次是我赢了，现在又是我赢了，有始有终，所以我赢了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