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半年来第三起采用了同样手法的杀人案件。”王立海把个档案袋扔到倪泽仁面前。
“吃饭呢，不想看这些东西。”倪泽仁在往嘴里塞灌汤包。
正好一口一个的大小，倪泽仁要了三笼，三十六个，鲜肉馅虾仁馅香芋馅各一笼。
，先吃鲜肉馅的，肉汁涂满了嘴唇但就是没见流下来的。而且以那个刚出笼的汤汁的温度，王立海很好奇，这家伙是不怕烫的吗？
“你腿怎么了？”王立海看着倪泽仁靠在桌边的拐杖问，昨天晚上据说这个年轻人赢得很轻松，没有受伤的啊。
“风湿。”倪泽仁朝着一边张嘴，吞吐出热气的长龙。不是不怕烫，只是倪泽仁的肺活量很有保障。
【你才几岁，还风湿。】王立海在心里吐槽，却没想倪泽仁把对他的意见是直接用嘴说出来了。
“你这人有毛病啊，次次都这样，掐着这个点过来，好玩吗？还是说想蹭我早餐？告诉你，没门。”倪泽仁嘴里还在埋怨着，却终究还是动手拆那个档案袋。
王立海通常会在早上六七点就出现在他想要见的那个人周围，然后踩着八点上班的时间点，去履行他作为警察的职责。
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晚。
档案袋里是一叠照片，倪泽仁坐在店里的一个还算偏僻的隔间里，，周围也没什么人，于是直接开始翻看。
被血涂满了四面墙壁的房间。
一只左手在垃圾桶里。
一只右手在蹲厕的坑里。
两截手腕以上手肘以下的部分在抽水马桶的抽水箱里。
肚脐以上的躯干部分被挂在衣柜里。
两只脚穿着鞋放在鞋架上。
肚脐以下脚踝以上的部位坐在床上。
身份已经确认了，是一个叫道格拉斯的黑人。
倪泽仁手上事件B092304的当事人之一。
“你们管这个……”倪泽仁抖了抖照片。“叫手法？”
神特喵手法啊手法！先不说人类是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关键是前三次的受害者他们不是这个样啊。
只能说三位死得很有共通之处。
“头呢？”倪泽仁翻完了照片。
“没找到。”
倪泽仁掏出手机，点开某个档案，在第四个头像上划一个叉，弹出窗口，确认死亡。
道格拉斯前面的三个已经先一步变成黑白照的头像，分别是“失踪”了的白人，找上这四位外国人的某个中间人，还有熊熊的情夫的前妻。
王立海直勾勾地看着倪泽仁手机界面上的第五个头像。
倪泽仁没有躲他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给他看。
“第四起就第四起呗，还没有升级到需要我们P6出手的地步。”倪泽仁退出了界面，收好照片，把档案袋推回给王立海……
王立海没有接，还严肃地看着倪泽仁。
“干嘛，瞪我干嘛？哦，你瞪，你瞪啊，看你能不能给我瞪少几两肉。”倪泽仁继续吃他的灌汤包，现在这季节天气寒冷，虽然昨晚下了暴雨今天还是阴天但空气还是很干燥，灌汤包这种东西就是要趁着出笼不久的时候吃。
“你们就不打算有所表示吗？”
“你想要什么表示，我们P6的规章制度，对我们的种种限制，可是你们‘历经千辛万苦’才赢得的。切，好像当初我们要帮忙是想害你们一样。”
“而且你手上不是有人的吗？你倒是用啊，不用放在那里做摆设吗？”
……
“小泽啊，嗯，王叔叔我呢……”
“别套近乎，你自己姓什么你不清楚吗？乱认亲戚信不信我爸来車城打爆你狗头？”
“啪！”王立海猛地一拍桌面，“四条人命啊！”
“错了，是五条，算是监狱里半死不活的那个是六条了！怎么着！红脸白脸都让你一个人演完了啊！警察了不起啊！这都什么年代来还玩这一套！”
“你们难道次次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
倪泽仁再掏出手机，朝王立海展示那第五个人的头像。“你看着这张脸，看清楚了，想想他都干了什么。现在再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是不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想去买一桶爆米花呢？”
第五个头像，是一个前协警。
就是在谢雄伟报警的时候让谢雄伟耽误了关键几分钟的那位警察叔叔，直接后果就是警察正巧晚了几分钟直到熊熊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才赶到。
事后，他被革职，现在在一家劳务派遣公司上班。
“他这就叫罪有应得。”倪泽仁再次收起了手机。
“罪有应得？你以为你这是在维护正义吗？”
“哪敢啊，我面前现在可就坐着一位警察局的副局长呢，我哪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在维护正义。”倪泽仁往一个灌汤包上刷了一层辣椒酱，这是第三笼了，虾仁馅。
王立海：……
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还是即使对方瘸了一条腿也打不过的人。
“不过说起正义，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倪泽仁把那个辣椒酱的灌汤包塞在嘴里，咀嚼。
“如果有正义需要伸张的话，那就说明罪恶，已经先到一步了。”
王立海知道这句话，一个叫三天两觉的作家说的。
“我们来翻一翻旧账。”倪泽仁第三次掏出手机，展示道格拉斯的头像。“这四个人，是惯犯。而就在車城，像他们这样的团伙还有好几个，而且都还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我们假设，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时，你，采取了恰当的举措，那事情还会变成这样吗？”
“那是什么让，你，没有去采取那个恰当的举措呢？”
“不管那是什么，至少在当初，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有几个，十几个，几十个像熊熊这样的受害者会出现。”
倪泽仁拿筷子指了指王立海。
“所以，现在收起你那副伪善的脸，找个角落为你自己的过错哭去吧。”
“又或者，其实你并不在意呢？毕竟我手机里的这些资料你应该也能很轻松地弄到手才对。那么，连我这种才加入P6两个月不到的菜鸟都知道下一个受害者可能是哪些人，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如果想要保护一个人的话，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但你没有。”
“你只是一大清早就跑到这里来和我一个正在休寒假的普通高中生扯淡。”
倪泽仁抽了两抽餐巾纸插嘴，再将它们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拄着拐杖站起来。
他看着王立海，说：“怪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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