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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月份，谢雄伟还在比車城靠近首都一个圈的琥城做律师的时候。
是学术圈常有的事，一位研究生两三年的心血做出来的一篇论文，他的导师帮他“斧正”了一下——换上导师自己的名字。
然后发表了，登报了，上热搜了，上电视了，五百万研究经费到手了。
署名自然是导师，和那位研究生兄弟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是潜规则，如果你硬是要较真的话，就会得罪一批，一大批，尸位素餐但你将来必须要依靠的人，让你以后的任何论文都遇到“难题”。
或者再直接一点，让你不能毕业。
但这位叫王晓超的研究生兄弟，他比较莽。
王晓超把非常非常非常充足的证据整理好了，连着一星期跑了七十六位律师。
等他准备将这七十六位律师再跑一次时，谢雄伟出现在他面前，说：“你跑了这么久，差不多已经走漏风声了，现在就算有律师敢接你的案子，你老师掌握的资源一旦被调动起来，你赢的机会也不多。怎么样？要不要回头算了就当无事发生过？”
王晓超一开始就没打算找谢雄伟，毕竟谢雄伟的价钱，不在王晓超的考虑范围内。你能指望一个按分钟收钱的律师帮你打八百块一起的法律援助级别的官司吗？
但，回答一句总没有错吧。
“不要，我不要回头。”
于是谢雄伟接了这个案子。
就如谢雄伟意料之中的一样，王晓超那位认真起来的导师，竟然恐怖如斯。
当然，“恐怖如斯”这个词可以是一个Flag，在吃瓜群众被双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耍得团团转根本不知道该吃哪边的瓜时，在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法庭上，谢雄伟亮出了他的底牌。
花了半个月搜集的导师兄总共“斧正”过的论文三十二篇，外加三十二位证人。
当庭宣判！导师兄罚五万块！判刑！足足！足足！足足！一年！
一年啊！
真抱歉呢，龙国没有专门为侵占研究成果这种小事设立的法律呢，为数不多的和它沾得上边的诸如剽窃罪之类的大多都举证相当困难呢，君不见于抄抄和琼琼阿姨的官司打了多少年，又是什么结果吗？
但判了就是判了，而且这瓜好特么大，还是直接砸在上一个瓜脸上的瓜。所以登报了，上热搜了，上电视了。
然后在这件事热度消退的两个星期后，王晓超“主动退学”，谢雄伟被事务所边缘化，退出律师行业。
“你们这些第二位数是三的混乱阵营的家伙，统统都是些瓜皮！”同僚们在饯行宴上是这么说谢雄伟的。
谢雄伟，男，二十八岁，知名律师，1-2中立善良阵营，现居車城北三区。
觉醒者，异能力无，气属。
“这个本子了记着的，都是属于那种‘虽然有些麻烦但可能以后用得上直接弄死太可惜了所以记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对生活绝望也不能让他们成为敌人’的家伙。”倪泽仁朝张方文展示一个猪皮封面的笔记本。
再翻开一页。
张方文，女，十八岁，学生，独立自主人，目前同时属于2-1守序中立和1-2中立善良阵营，现居車城西南区P6总部周围社区。
觉醒者，异能力等级一，效果未知，属别未知。
张方文：……
她自己很少关心阵营这种问题，就像徐亚杰和倪泽仁说的那样，只要是没有在龙国身份证上标注的东西，那就不是龙国所承认的必要信息。她一个学生，工作也是因为她自主独立人的身份国家给安排的关怀工，根本用不到联合国的识别卡。
张方文只记得自己是2-1守序中立的。
“我，这……”
“我让你来看的，就是刚刚那个男人。”
“他是1-2，中立善良阵营的人。他没有异能力，但如果真的单纯比拼能量的话，我作为一个P6的B级专员，等级三的异能力持有者，也未必比得过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身边那些东西，你是不是感觉和你遇到过的那些不同？”
“那是鬼灵，鬼灵和鬼魂是不同的东西。鬼魂，是人死后的灵魂变成的。而鬼灵，是从人死时抱有的怨念中诞生的东西。”
“鬼灵需要寻求安定，有两种方法达到目的。”
“第一种，害人。害死足够的人，让足够的怨念滋养自己，正式成为妖或者大鬼，强大了自然就安定了。”
【然后就会被我们打死。】
“第二种，跟随在那些有德之人身边，观摩学习那些人，明白事理以期天启，开化灵智，消除怨念。”
……
张方文听懂了这些话，“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抵触自己的力量。”
“所以说，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抵触自己的力量了？”
倪泽仁深深地看了张方文一眼。
“你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两句话怎么看？”
“嗯？没钱的人管好自己？有钱的话帮助别人？”
……
【虽然也有这个意思没错，但说得这么直白……我算是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进的理科班了。】
“穷和富，就是有钱和没钱吗？”
“不然呢？”
“嗯？”倪泽仁表演了一个新房四十五度。
“对于我们这些有力量的人来说，这句话应该反过来理解——独善其身的人是穷乏的，心怀天下的人是富裕的。”
“不是要在富裕的时候才兼济天下，而是因为你兼济天下，所以你的人生才是富裕的。”
“刚刚我们见的那个叫谢雄伟的人，他一开始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像你一样的2-1守序中立的普通人。”
“但在一起维权案件中，他发自内心地，拼尽全力地想去帮助了那个受害人。”
“当时他已经入行好几年了，已经不是愣头青，不是法学生，也不是律师助理了。”
“你知道吗？律师这个行业，是理想主义者绝对活不下去的职业。我们相信那些律师的道德，但道德是道德工作是工作。太天真的话，是干不了律师的。”
“谢雄伟的立场发生了偏移，他变成了1-2，中立善良阵营。他知道他在一步步失去他的工作，但他也知道，他做的都是对的。”
……
“张方文，你的路还很长，你的才能也很出众。读书固然是很重要的事，但你要记住，这世上的路，从来都不仅仅只是读书一条的。”
一脸懵懂的小奶猫马上变回了威严的山中之王。
“哼，你又懂我什么？”
“而且我可是知道的，你一个2-3混乱中立阵营的人，一个只重视自己，随心所欲的人，也能和我谈要心怀天下？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没啊，心怀天下是我给你的标准，又不是我自己要达到的。”
……
张方文足足愣了半分钟。
虽然她和倪泽仁已经算是很熟了，但每每，还是会被这个人的双标厚脸皮和强盗逻辑所震惊到。
【该说他不愧是2-3混乱中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