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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流泪？
是倪泽仁，楼道里放了倪泽仁。
不久之前，张方文送外卖的时候被倪泽仁撞见过，还是倪泽仁收的外卖，就在楼下不远处那家大得可怕安静得可怕神秘得可怕的公司里。
一次两次还能解释为勤工俭学，但如果张方文被发现确实是以此为生的话！
……
听上去问题也不大。
问题大了！
张方文这么多年活过来，从小经受着那些各种异样眼光的洗礼，一直都在维持着一种她总结出来的麻烦最小的形象。
首先，爱好不能太与众不同。不能太小众，比如胶佬死宅和二次元之类的；不能太高端，比如高尔夫马术之类的；也不能太低端，比如抖音抖音和抖音。
林玲玲论外。
第二，外貌不能太出众，也不能太丑。太出众会被流言说经常去堕胎，太丑会被排挤欺负。
知道丑丑胖胖但很欢乐的女汉子为什么那么多吗？被排挤了所以乐观，被欺负了能凭借身体素质1VN打回去，然后又因为这种性格讨喜所以男人缘不错，毕竟男孩子比起看脸，更关心你打游戏的时候操作六不六。
林玲玲论外。
最后一个，重点中的重点，不能太穷。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穷。
有人说，学校是温室，是神圣的象牙塔，是金钱还没有污染到的地方。
大错特错。
学生时代，爹和金钱，是保障你生活、健康，乃至尊严的最重要的东西，它能保证你被学校处分后可以转学，能保证你受到伤害后能及时治疗，能保证你打架打赢了能赔得起医药费。
能承受保护自己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对！没错！连保护自己都是需要代价的！
张方文亲身经历过所以知道，随着年纪渐长又想过更多。
如果同学，不用多，就展辉高二一班四十多人知道她的家庭状况……
“哈哈哈我们不要叫她了，人家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呢，不像我们，高考可是她这种人唯一的出路了。万一人家以后落榜了，我们这些叫她去玩的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哦。”
“女、学、霸，你成绩这么好，作业给我抄一下呗，考试的时候帮帮我呗，不干啊，这么小气，人情世故都不懂，你呀，就读死在书上吧。”
“张方文，老师知道你过得比较艰难，但你是学生，学业为重。听说，你放学之后还在打临工，那怎么能行呢？这样吧，你帮我家小孩补一下功课，我一晚上给你一……七十块怎么样？”
“哟，全校第二又拿奖金了啊，晚上是不是要加个馒头啊？还是加一包榨菜？”
“我撞到你？我会撞到你？我怎么撞到你了？不对，我撞到你又怎么样啊？我现在还打你呢！又怎么样啊？还手啊，你敢还手吗？我告诉你！老娘昨天才割的双眼皮，三万多块钱呢，你动我一下试试！啊？！你动啊！”
“咳，方文同学啊，听说，你家里挺困难的。是这样，我们是同学嘛，同学间就要互相帮助。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这里有一点……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我喜欢上你了，只是一直都不敢向你开口……”
“啪！”倪泽仁在张方文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啊！”张方文吓得趔趄着后退两步。
“叭。”倪泽仁抓住张方文的……脖子，把她提了回来，不让她摔下楼梯。
“哟，累到了啊，这都站不稳了呢。”
“咿！”张方文拍打倪泽仁的手，把倪泽仁推开。“这什么啊！”
“哦，水床用的凝胶粉，没关系，这东西就是用来消毒杀菌防止水变质的。”
……
“你……”张方文指了指倪泽仁，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往自己身上的工作服，比划比划。
“那天你不是送餐给我了吗？而且楼下那个耍双节棍的闷骚女，是我同事。”
“同、事。”张方文重复这两个字。
【他……和我……】
【这里是廉租房，会住在这里的人……】
这里是廉租房，有稳定收入且月花费超过一千五的人有租赁资格，一室一厅房租五百到八百，有独立阳台独立卫浴，客厅和厨房合并，水电阶梯性收费。
张方文眼里又闪烁着泪花。
【他！和我是一样的！】
“啪！”倪泽仁，一手撑墙，以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围住了张方文。
“哎呀，上次还忘记问了呢，你，展辉中学年级第二的学霸，怎么会是个送外卖的呢？”
“这里啊，可是廉租房，你知道什么叫廉租房吗？”
“这一层楼，现在就只有两家住户，一个是我，另一个……不会是你吧。”
“没听说这一层有大人在的样子啊，你是独居吗？”
“啧啧啧，堂堂女学霸，远离父母独居城市，靠送外卖赚钱支撑自己的学业，好个励志故事。”
“但我记得，你的人设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哎呀，‘方方面面都很普通但乖巧可人清清爽爽象牙塔里的学霸小萝莉’人设，崩了呢。”
张方文故作镇静：“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像你说的，你的人设也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吧。”
“喔？说说看，我的人设是什么样的？”
……
张方文……答不上来。
倪泽仁，据说是二刺猿，长得不错，很能打，而且大大方方地展现了自己的穷——打架前对高年级学长说“来啊互相伤害啊先说好我你绝对打不过我然后我也赔不起你的医药费最后我打赢了坐牢你打输了住院但这样的话我会很亏所以我该努力一点尽量让你住院住久一点的。
问题是！年级第一啊！龙国警察又是最擅长和稀泥的啊！真能让倪泽仁去坐牢吗？你学校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张方文遇到过或设想过的问题，倪泽仁也完美地解决了呢——通过正面硬刚的血腥男子汉方式。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倪泽仁把另一只手也撑住墙，“你说，如果我在学校，把关于你的消息放出去的话，会怎么样呢？”
张方文直视倪泽仁的眼睛。
倪泽仁一脸淫笑：“嘿嘿嘿嘿，如果你不想我去乱说的话……你也一定不想我乱说吧。咯，那是我的房间，我刚刚才把水床布置好，三米宽四米长的大床哦，要不……我们去试试？”
“嗅！”倪泽仁对着张方文猛吸一大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