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在这附近的……”
“再往里就是私人庄园了我的大少爷。”
一路坑坑洼洼的颠簸中，这辆无论怎么看都可疑的房车终于停在了一处铁门的门口。
嗯，关着的。
“要我教你怎么开车吗？”
“诶，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你那些手下……”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在说这话的同时，驾驶座上的这位已经倒车倒了快四五十米，一只脚踩上了油门，公交车外壳的房车发出堪比方程式赛车的轰鸣。
撞开铁门，就在二者不约而同地做出这一判断之时，破旧的铁门却是滋啦滋啦地打开了。
敞开的铁门后，身着纯白唐装的八字胡老人拄着白色的拐棍向他们走来。
“来者不善啊……”
一脚油门，房车直直向前，老人不闪不避，最终停下时……人车两者间的距离，恐怕还不到半米。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大男孩对身旁说完一句后也无甚犹疑地跳下了房车，伸出一只手，“你就是白鸦吧。”
老人亦是伸出手，令他稍感意外的是，大男孩似乎并没有与他握手的打算，只是抬起脚拍了拍鞋。
很少有年轻人敢在他面前玩这些有戏耍性质的的花招了，再者他也不是一个惯于握手的人——很少有人会拒绝他的握手。
想到这里，他并不尴尬地收回了手，微微一笑：“你们来找函谷雨。”
这话说的跟他是函谷雨他爸一样……
“超过二十处次声波基站锁定了这里……虽然……也只是一个范围。我觉得你懂的。”大男孩拿自己的双手——连同那只拍过皮鞋得到右手，抓住老人的手又狠狠握了几握。
“我得说明一下，我连续邀请了他快有十年，他一次都没有接受过。次声波啊，会不会是搞错了啊……”
“我们从1开始以2为倍数测试过所有自然界不存在重复频率的次生波段，选取了14个采样区间，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吧？”
放下了摇动的手，大男孩也十分真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他指了指背后被恶趣味地装修成了一辆公交车的高档房车。
“车上装着一个东西，只有函谷雨本人知道长达九百九十七位的密码，天亮前会爆炸，你觉得是什么？”
白鸦确定整件事的轮廓确如大男孩所说之时，只用了大概二十秒不到，但他还是觉得太多了——
“你们怎么不早点来？！”
驾驶座上的那位向后探过头来：“发现了什么吗？”
“没你事，开车！”
“0是向左，1是向右，看到路口就拐弯，沿着1100001的方向走……”
“要听他的吗？”
“区区一个司机别问这么多！”
“啧，1100001……你们这些大脑怪物们一个个是得有多喜欢素数啊……”口嫌体正直的人就是这样，不用你催促他，他就已经动起来了。
“话说0-0-0-0这样不是在绕圈嘛……”
“出于个人兴趣，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布置，倒角也不严格地以直角划分，如果不……”
“行了行了，知道了……”大男孩仰躺在房车里吹起了泡泡，“还是个中二老头……”
……
舞会结束了。
大罪人们各自离场，没有打一声招呼，自然也不打算留下各自的联系方式。
这样而已，这样就够了。
他们过着这样的生活。
留在场间的人只剩下函谷雨和颜霜降。
“我有一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我。”颜霜降盯着函谷雨的眼睛说。
“可以不用回答的问题，那就是不必要的问题咯，我拒绝回答不必要的问题。”
“停，等等，我换个说法，你有权不回答，但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是这样的问题？”
“你想和我交往吗？”
颜霜降看着函谷雨的眼睛没有丝毫移动，一般而言，看到这样的女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处在后青春期男孩总会产生一些基于荷尔蒙的特殊想法。
……嗯，一般而言。
“可以哦。如果你回答了这个问题的话。”
“你是指交往吗？”
“怎么样都行。”
“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吧。”
“我可没这么说。”
“真是狡猾的说法呢——你先问吧。”
“你为什么会想到，完成了那一系列计划的A……吴道梓会觉得，即便B不死也没有关系……”
“你觉得呢？”函谷雨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能理解……我能理解那把手枪是多余的，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连B的死，都是多余的……”
函谷雨笑了：“因为你不懂恶意。它是精神大于物质，它是意识多过行为。”
“什么意思？”
“就是我将最深沉的灾难降诸你身，我要做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不在乎数量，不在意后果，不是“死”的多余，而是“后果”多余，“死不死”这件事多余，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你想说他不在乎。”
“不讲道理，不加筛选地任性地将一个人的身心彻底摧毁，变成废墟……这已经是最高级的恶了，任何多余的行为都会玷污这个流程。”函谷雨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却只是举着杯子，没有喝的打算，“至于废墟如何重建，或是再次坍塌，谁管它呢？”
“更何况……手枪，又是如此没有美感，不具备特殊意义的道具。”函谷雨将手中的红酒递给颜霜降，“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是啊。”颜霜降以一个全无风度的姿势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你说爷爷，为什么想让我杀了他呢？”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你要收费吗？”颜霜降半个身体靠着函谷雨。
“你还有除了‘自己的一切’之外其他的东西能给我吗？”函谷雨再次反问，不过这一次他没打算等到颜霜降的回答，“算了，将来某一天……不，某一天你会还给我的吧。”
颜霜降微红着脸笑了，像是一头醉倒的受伤的鹿：“我爷爷是一个坏人吗？”
“他是一个坏人，一个恶人，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他把手枪递给你，他叫自己的亲身孙女杀掉自己。他至今活在你的生命的每一个噩梦里。他是一个彻底的……”
“够了。”她低声道。
“他是一个彻底的坏人。”
没错，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嗯。可是他给过我小红伞。”
“他也教你用伞和枪杀人。”
“嗯。可是他也给我买过小洋服。”
“他给你的只是变装的道具。”
“他教我读书，写字……”
“他教给你的是杀人的技术。”
“可是他曾给过我一切……”
“他叫你杀了他……可是你还爱着他。”
“……嗯。”
“你爱着的是他的想法，还是他的一切？”
“有区别吗？”
走着走着，他们已经走到最初的玄关大厅，函谷雨轻轻推开门，照进灯光中的，是满目的星子。
“有啊。”他站在星光中回头，声音和表情还是没有温度，但颜霜降这么想着，或许是因为太远……像星星一样遥远的光，就应该是这样的，可那样的光，还是有温度的。
“死去的人像冥河远去的流水，而生者看到的的残像，不过是一个个留存在三涂滩上的摆渡。”他转过头去，恍惚间一如坠入星海，“人这种生物，永远无法住进彼此的内心，就像在宇宙中发出信号的星星，彼此无比遥远，所以任何试图相互理解的行为都是愚蠢的——”
“但你感受到对的东西，喜怒哀乐的残片——那是只有你才能感受到的东西，一如废墟里的种子，那是冷酷如上苍都不忍摧毁对的东西。善意或者恶意，那是死者无法掌握的领域，换句话说……那是只有你自己才能握住的东西。”
函谷雨回头时，抱住自己的颜霜降早已泪流满面。
“你的名字是函谷雨。”颜霜降死死地抓着如一块石头般的函谷雨，“我是你的东西。”
她活得太辛苦了。
函谷雨摇摇头，并不回应这些泪水，也不回应拥抱。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函谷雨微微招手，房车停了下来。
“不应该啊！”白鸦惊呼，“你怎么还活着？”
“嘿老头你这话说的……我说你瞧着不像好……”驾驶座上的那位还没说完，就被函谷雨打断了。
“等等西林，我想他不是这个意思。”
“紫色，戴着紫色左右微笑面具的那两个人，他们人呢？”白鸦拿手中的白杖指着敞开的大门，单刀直入地问道。
紫色的……左右面。
游离于全局外的微笑。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他们携带着什么样的信息，他们又在那个房间得到了什么？遇到了些什么？
原本明晰的一切又一次陷入谜团，不……从一开始就应该重新审视才对。
函谷雨脸上露出微笑，这种情况……正是他所乐于看到的。
拄着白杖梳理着八字胡的老人白鸦深深地看了函谷雨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命可真大，加上这两个人，整个舞会里想杀你的人能凑齐一桌麻将。”
天明前的长夜显得尤为昏暗起来。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PS：
ps:
（pc端会看到两个ps，不是我多打了，因为手机端看不到默认的ps……系统问题，理解一下就好）
1.总算写完了这一卷，伏笔……基本该在这一卷收的都收了，如果哪位大佬发现了应该在这一卷收掉的伏笔没有收掉请私信我（应该是没有了）……逻辑量要求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真的累。
2.我现在就去看DitF第10集美滋滋！
3.周六周日可能，注意是可能……会早更新。比如现在，平时基本还是保持在8：30的样子，如果有实验课可能会推迟一点（都会通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