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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米，二十米……
这个距离距离还远远不是最理想的射击距离，更何况还是动态中的目标。
如果能多一颗子弹的话……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鳄鱼紧紧地盯着缓缓从一摊书堆中爬起的皖秋，不出意外的话，皖秋的三个朋友已经被动乱吸引而来了。
他必须尽快下手，如果陷入混战，那么就不是一颗子弹能解决的事态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算作一个合格的战斗力，如果那颗子弹没有射在皖秋身上，那么不管怎么算，形式都是对他不利的。
“动！抓住皖秋！”
鳄鱼当机立断地从被翻倒的方桌后翻身而起，另外两位后发先动，和那位原本就在追赶皖秋的朋友将皖秋团团围住。
鳄鱼给追赶皖秋的那位递过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自己看上的S组成员，作战能力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首屈一指的。
“放下武器，慢慢递过来！”
鳄鱼对着皖秋喊道。
皖秋抹着嘴角冷声道：“鳄鱼，你是老到脑子只剩水了吗？”
鳄鱼当然不会指望皖秋放弃抵抗，这是直到一方断气都会进行到底的死斗，没有谁会蠢到放下武器。
他只是趁着说话的功夫不断拉近和皖秋的距离。
“皖秋，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鳄鱼掏出手枪直指皖秋，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这个时候，自图书馆环形的三层两侧赶来的皖秋选出的三位朋友也已经到场。
“将军了，秋总。”
鳄鱼想到，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皖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脚上的人字拖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从不知哪个大学生脚上扒下来的运动鞋。
弹跳，翻滚，鳄鱼和他之间的距离非常微妙，只要进入近身战，主动权就会完全反转。
“太难看了，皖秋。”
鳄鱼此时很镇定，他看着皖秋在他身前三米被两位壮汉擒抱住动态的身形，摔倒在地，四肢都被紧紧禁锢住，难能动弹。
“嘿，没辙了。”
此时的皖秋倒显得很洒脱，松开了手中的尼泊尔，刀刃直直落在开放式咖啡屋木板的地面，一声不响地嵌了进去。
“最后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看着将手枪抵在自己脑门之上的鳄鱼，皖秋露出微笑：“对老上司，没什么告别的话想说的吗？”
“皖秋，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鳄鱼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声音里的恨意像是咬牙切齿才发出来的，“我想你死！”
他的枪狠狠地抵在皖秋的脑门，似乎想把那永远高昂的头颅压弯，他的眼神与皖秋在不到十厘米的距离间对视，他想把这个男人曾给予自己的恐怖千百倍地奉还。
“那可不行。”
皖秋轻轻开口，鳄鱼感到一阵剧痛自腹腔直直传来，他左手捂住肚子单脚跪坐在地。
手上仍拿着枪。
“你！……”
“你什么你，叫秋总！”
不知何时，眼前的秋总已经摆脱了四肢的禁锢——不，不能这么说。
那两位原来是自己朋友的健硕壮汉，此刻正恭敬地站在皖秋的背后。
皖秋那一下自下而上的膝撞威力还真不是盖的，鳄鱼满脸抽痛地开口：“你们……背叛我……”
强子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干好自己的那份——从一开始，我就是秋总的人，你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此刻，六人恭谨地站在皖秋的身侧，将鳄鱼团团围住，毫无疑问，形势逆转。
“最后，你真的没什么想对你的老上司说的吗？”
皖秋捡起那把尼泊尔，用刀背在鳄鱼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
“你这个废物，从一开始，就没人站在你身边。”
剧痛中的鳄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皖秋。
“不、我……还、我还没输。”
他的手上还有一把枪。那是一颗能夺走任何人类性命的子弹，没有人能幸免！
没有人！
他战战巍巍地举起那只握着枪的右手：“我还没输。”
函谷雨还在帮他，他给他留下了这把枪。
他不是一个人在与这个世界作战。
“你这个样子，可真是难看啊，鳄鱼。”皖秋冷笑着看着鳄鱼，一手抓着他的右手，帮他把歪到不知哪里去的枪管扶正，“这里，才是老子的脑袋。”
此刻的鳄鱼已经完全不想理会皖秋话里的嘲讽，他的脑海已经被剧痛占据，如果还有一个其他念头存在。
那么，就是开枪。
结束这一切。
“开枪啊！”
一声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正迎上皖秋那永远如此不屑的目光。
我鳄鱼，就这么不堪吗？？！
就这么入不得您的法眼吗？？
“老子踏马叫你开枪！！”
啪。
在周围六位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一声清脆的枪响。
没有血迹，没有人倒下，鳄鱼彻底跪坐在地，双手垂地，握着的枪终于放下。
他的口中不断碎碎地喃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射出的甚至不是一颗空包弹，那确实是一颗实心的弹头，他反复检查过。
如同礼花般地爆绽：从枪口射出的，是庆典礼炮般的花絮，和无数细小的纸片。
假的。
一颗虚假的子弹，将真实的梦境击碎了。
皖秋将射在脸上的一大堆彩色纸片一把拂开，吐了两口唾沫星子，蹲下身子拿刀身轻轻拍打着鳄鱼的脸，那冰冷的触感此时似乎已经不能触及到鳄鱼。
他绝望了。
“你看，我都说了，没人是站在你身边的——”
“废物。”
“跟你最久的心腹，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皖秋板着手指替鳄鱼数着，“甚至就连函谷雨，打从一开始都不看好你，把你当成一个弃——”
“够了！！”
鳄鱼大喊着打断道，但旋即他的声音又低沉沙哑起来：“够了……秋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罗嗦了，动手吧，规矩我懂。”
“不，不不不……”皖秋连连摇着手指，他锋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鳄鱼的眼睛，像要直直桶到他心窝里，“还有一个人，他也背叛了你，你不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吗？”
鳄鱼愣住了。
这个眼神的冰冷让他回到了那个弥漫着尸臭的雨夜——
“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机会。”
还能有谁呢？
“还有一个人……”
旋即他自嘲地笑起来：“原来……他只是，只是为了这个……”
“刀给我。”
从皖秋手里接过尼泊尔，鳄鱼划开自己的黑西装外套，夹层里藏着两张纸。
“他是用这个联系我的，其余……一概不知。”
皖秋看了看这两张纸，没有署名，只有一些意料之中的内容，大抵就是让鳄鱼盯着皖秋之类的。
“嗯……把这个给他就行了吧。”
皖秋话中的他自然是指函谷雨，他想到，眼前的一切，可能全在那个男人的预想之中。
他还在某个角度，沉默地观察着吗？
他还记得函谷雨的那个电话。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问一些话……”
只为了一场戏，只为了几句话，就将两万人绑上他那疯狂的战车，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想不出词汇来形容。
“我有个女儿，你要找到她不难。”鳄鱼将尼泊尔递回皖秋的手中，“游戏还没结束呢，是吧？”
“失去一个毒枭父亲，这种痛苦的决定也得有人替她做。”皖秋深深地看了鳄鱼一眼，他已想不起这个男人的名字，鳄鱼两字将他的一生标记，他此刻突然很想问他的名字。
但他没有。
“她将提前拥有平淡的一生，可能幸福，可能悲惨，但都与你无关了。”
鳄鱼听懂了皖秋话里的意思，有些感激地露出微笑。
皖秋将尼泊尔捅进了他的心脏。
……
皖秋拿衬衫一点点擦净尼泊尔上的血迹，他准备将这把尼泊尔珍藏起来。
就像那把贝雷塔92.
“秋总，这张上面有字。”
其中一位背心壮汉递过来一张纸条，似乎是混在刚刚那一枪射出的礼花中，所以并未被立刻发现。
皖秋接过纸条，纸条上是字迹十分潦草的雅言，看起来像是赶着时间写下的，依稀还能辨认——
“当你终于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恭喜你，你已经成功地通过了我的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