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雨来上大物课，自然也不是毫无道理。在他的计划中，整个学校将将受到无差别、高强度的打击，若是存在某一个区域相对安全，那就只有这一栋教学楼的这一间教室。
他预留了这一块生还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区域，也就是从讲台到到前两排大约不到十个平方的大小。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他也预留了数条生还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逃生通道。
任何计划都不会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虽然函谷雨几乎从不失败，但他最讨厌的就是1，也就是百分之百本身，他的计划几乎都是在不完全成功的基础上建立的。
有必要的话，他也希望享受失败本身。
哪怕失败的代价是死亡。
距离计划开始还有不到十秒。
事实上，函谷雨根本不需要看表，他有一套仅靠体感在数个小时内精确到秒计算时间的生物算法。
如果超过数个小时，那么他只能把最低标准从分钟到十分钟到小时不断降低。
时间到了。
钢笔恰到好处的转到手边，他提起笔记本，众目睽睽之下毫不介怀地起身准备离去。
“函谷雨同学，你……”
轰。
轰。
轰。
打断老师问话的是数声轰然的巨响。
讲台剧烈的摇动起来，猝不及防的老师猛然摔倒在地。
“地震！！是地震！！”
已经有学生在惊恐中钻到了课桌底下，更多的是只带上手机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跑的。
“同学们！！听我说——诶呦——”
“大家冷静下来啊！不要乱了秩序……”
老师和少数保持冷静的同学被淹没在人声鼎沸的涌动之中。
先走了几步的优势是巨大的，一手提着笔记本的函谷雨在人群之前不慌不忙地按着既定地路线穿梭，很快便最先走到了门口。
这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地问道：“是……是你干的吗……”
函谷雨回头吼道——
“怎么可能是我啊，你是傻子吗！”
一把甩开拽住的手，将其推倒在地，函谷雨沿着事先计划好避开人流的最短路线开始狂奔，眼中闪现出兴奋的火花。
他没有说谎，眼下的事态确实在他的计划之外。
准确地说，是计划失败了。爆炸的范围，规模远远达不到计划的预期，他打开手机，自制app很快将各个发信器收集来的情报以直观的形式显示出来。
“二十七个……嘿嘿，有意思，我设置的一千四百六十八个简易起爆装置，只有二十七个显示已经生效，试试手动启动呢……”
已经跑出教学楼的函谷雨随手将经过改装价值数万的笔记本砸碎在地，笔记本硬盘内内置的小型压感炸弹迅速爆炸。
掏出手机，在微缩的学校地图上轻轻点划出一个范围。
全选。手动启动。确定。
环顾四周，确认在爆炸范围之外的函谷雨在手机屏幕上轻轻触击。
不出意料的，除了已经启动的二十七个起爆装置，其余装置全部失效。
失败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点一六……毫不费力地心算出这一数据的函谷雨嘴角露出微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
对于一个享受成功，直到厌倦的人，失败，或者说计划之外的变故往往更令他们心动，特别是对于函谷雨来讲。
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
但他没有，他总下意识地将那些变故视为本格谜题，他只允许自己在解开谜题的那一刻欢呼。
或者说，他只享受最高效，而又最不易贬值的快感。
从爆炸造成的震感来说，起爆点的爆炸强度远远比他设置的二十七个起爆装置本可能造成的强度要大得多……有人在他之前发现，并利用了他的装置。
这一点并不难想到，而需要印证他进一步的猜测，他需要尽快看到那二十七个已经生效的起爆点。
距离他最近的三个起爆点是……南操场。
穿过从前方两栋教学楼间穿过，就能看到南操场的状况了，函谷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如果他预料的没错的话……
“哎！”
转角处，他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撞了个满怀。
“抱歉。”
函谷雨看都没看那女生地迅速起身，向着几步之差的南操场奔去。三月靠近正午的阳光并不刺眼，但却将此刻南操场的惨状不遗余力地完全展现出来。
说是南操场，实际上只是一个正常规格的足球场。
而此刻，位于纵向的两侧观众席几乎毫发无损，而整个足球场却已经被炸的坑坑洼洼，钢筋外翻，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形状。
似乎因为上午没排体育课，凑齐体育部和那些社团又都没在训练，操场上几乎看不到有人员伤亡。
“和我想的一样吗……”函谷雨喃喃道，“难道那家伙把这种事情也考虑进去了……嗯，不可能吧，应该单纯只是巧合……”
下意识地，函谷雨已经将假想中破坏自己计划的人称之为“那家伙”了。
随手摸了摸上衣口袋，函谷雨一愣，旋即笑出了声：“竟然在这种地方大意，还真是我的风格呢……”
原本放着手机的口袋，此刻已然空无一物。
也不能说是空无一物，原本手机待着的地方多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条——
“哼，没礼貌！”
留下纸条，拿走手机的人，怎么想都只有刚在教学楼转角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女生了吧。
“唉，拿别人手机的人不才是没有礼貌吗……”虽然叹着气，但函谷雨脸上却是露出会心的微笑，麻烦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已经要跳起来问候不知道谁的父母了，而他此刻……
还正高兴着呢。
“能在一触即分的瞬间拿走我的手机，我还没有察觉……真是有趣……”
放在平时，函谷雨可能已经屁颠屁颠地开始侦破这桩大案了，但现在嘛，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破坏，并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计划的人。
其次才是这个不知姓名的女贼。
在他的心目中，有趣也是要划分级别的，“那家伙”——也就是破坏他原计划的人在这张等级列表中少说也是最上面几级，这个不知道哪跑来的女贼，虽然身手了得，但从有趣程度来讲，和“那家伙”是完全不能比的。
自然，优先度方面也要放一放。
虽然只是一个撞面的时间，但就像函谷雨没有注意到女贼在不经意间偷走了自己的钱包，那个女贼估计也想不到，函谷雨在大脑中已经清晰地复刻出她完整的容貌，身高，体态。
函谷雨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要他记住长相的人还活在这个地球上，他就能在二十天之内把他/她找出来。
不管他/她躲在金三角穷凶极恶的毒匪窝，还是亚马逊鸟不拉屎的瘴气林。
“既然南操场已经这样，那剩下的体育馆，北操场，行政楼顶楼暂时也先不用去看了……”在脑海中，函谷雨早就记下了所有一千四百六十七个起爆点的位置，那二十七个已经发动的起爆点自然也在其中，“那么下一个该去的地方就是……”
“等等……”函谷雨摸了摸另一个口袋，“还好车钥匙还在，要不现在走过去还有点远……”
这还是一个有道德，有素质的女贼。
函谷雨在内心深处表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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