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随手把枪丢在那里？”
六点的酒吧。
稀稀疏疏的人影，颜霜降只点了一杯白日焰火坐在离吧台最远的角落。
“你是说天桥左手上数第二级台阶？”
函谷雨的高脚杯中则是西湖龙井，漂浮的茶叶与西式的高脚杯格格不入，事实上，这种待遇也只是常客的函谷雨专属。
“枪没有标识。”他伸出手，“我也没有指纹。”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枪扔在那里呢？”
“枪里还有两发子弹。”函谷雨轻轻啜了一口，“如果被什么人发现的话，不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吗？”
“唉……”颜霜降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位头发上除了绿色至少还有三种说不出名字颜色的贵族摇摆着奇怪的姿势向两人靠近：“小姐姐，就不尝试点更coooooool的——”
在他的话说完之前，颜霜降直接将一整杯冰凉的白日焰火泼到了他身上，脸上，头上。
“style吗——哦，bitch。”
贵族青年摸了一把头发，一脸晦气地反身离开。
“我的意思是，这种情况下，你就能帮我省下一杯白日焰火了。”
“你缺这点钱？”以函谷雨在这方面稍显拙劣的眼光，也不难看出，颜霜降这一身行头，少说是个十几万来去。
“我只是不想再点第二杯白日焰火。”
“西湖龙井，要吗？”
颜霜降毫不介意地接过函谷雨手中的高脚杯，喝了一口，咂舌出声：“这不是开水吗？”
“你找一个听懂巴赫的人，这个人还得懂韩德尔。”
放下水杯，颜霜降看着函谷雨的眼睛：“最好他独一无二。”
“恋人？”
“不，只是舞伴。舞会的主人邀请了七个人，每个人都要带上各自的舞伴。”
“hemm…我拒绝。”
“舞会的时间在……不是，你说什么？”
函谷雨看了一眼颜霜降，继续低头用调羹转动着高脚杯里的西湖龙井，甚至试图加点牛奶：“我说，我拒绝。”
“舞会开始的时间就在今晚吧。”
“你听说过？”
“他每年都会邀请我去。”函谷雨低头边喝边说道，“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每年我都会拒绝。”
“为什么？”颜霜降几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他难道不知道……舞会的主人，是……
“你才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挑选舞伴呢？你的家里想必已经为你安排了相当优秀的舞伴吧。”
“一个精致却无趣的人。”
函谷雨笑了出来：“这也正是我不去的原因啊。舞会的主人——不正是一个，相当聪明，相当精致却也……相当无趣的人吗？”
评价那个人时，连函谷雨都用了三个相当。
而颜霜降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此，在此之前，她可从没听过有人说那个人……是个无趣的人。
敢这么说的人，要么是无知，要么是……
颜霜降不得不再次审视这个通过了自己挑选的人选……是应该独一无二，但是否，也太独一无二了一点？
“所以你准备拒绝一个美少女如此暧昧的邀请吗？”
颜霜降露出一个促狭的表情，还特意拉了拉领口，即使如此生涩的卖弄，她做起来也实在是……相当诱人。
不过函谷雨看起来倒还显得十分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花丛老手，不过不怕跟你们透露，他确实是个处男，并且根据秦帝国特色灶会主义的要求，目测直到完本……
我是不是说多了什么？
嘛，这个东西都说不准的。
“你确实是我喜欢的款，不过我个人对这种太过命中注定的相遇反而反感……”
就在函谷雨终于决定将手边的牛奶加进半杯龙井的时候，“叮咚”一声，他的手机上多出一条短信。
能打通这个电话的人一个手掌就能数完。
而能把类似的信息发送到这台手机上的人……
函谷雨的印象中，只有一个。
看完短信只花了十秒不到，函谷雨对着颜霜降毫不尴尬地笑了笑：“我改主意了，我还是喜欢像你这样的美少女。”
“……”
苏宁毗陵。
馆。
这是一栋被称作“馆”的建筑。
这么说可能也并不准确，因为这正是这所建筑的主人正式的命名。
摘下头套，函谷雨和颜霜降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风景已经完全不同——
古堡——或说是教堂式的建筑，指向天空的却不是十字架，而是六边形延展的血色框架。
四围是荒野，枯树，乌鸦在枝桠上歌唱。
唯一能确定的是，按车程来算，这里应该还在毗陵某处的禁猎区。
一路套着头套，带着全覆盖耳机，车里车外有两层减震装置，比高铁还稳当，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函谷雨还能通过震动计算车速，转弯来确定馆的位置……
那他确实也就是个神仙了。
事实上，连停车产生的震感都完全感觉到。只能靠时间预估大概的里程数。
下车前。两人都戴上了面具。这是舞会的规矩。
被邀请者，也就是主宾佩戴的面具称为主面，主宾的舞伴佩戴的面具称为副面。主面和副面可以拼合成一张完整的面具，所以他们分开时各自只有半张脸。
主面在左，副面在右，各自缺失的部分则由纯色填充。
“你们来的可真迟……录音的工作就差你们两个了。”
自大厅处前来迎接者带着右半面纯黄，左半面是黄色微笑标志的面具。他的声音十分生涩，与其说是人声，更像是机械。
“我可没听说过舞会前还有这个流程。”
颜霜降的话一说出口，也变成了这种机械化的声音，她想，这可能是面具上的某种机关。
“在来之前，我们也都没听过。”
大门推开后，另一个机械音响起，声源处是左半面红色微笑标志之人，他正端着带吸管的高脚杯喝着什么饮料，面具似乎是开孔设计，即使不摘下来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完成简易的进食。
敞亮的大门后，是富丽堂皇的厅堂。
长长的圆桌四周，三三两两的聚集着带着面具的人。
都是微笑面具，不同的只是颜色和标志的左右。
红色，黄色，白色，紫色，绿色……
还有颜霜降、函谷雨他们的黑色。七种颜色，十四副面具，十四个人。
“照着这里把字念出来就行了，都会录入的。”
白色微笑左面之人递来两块黑色的圆牌，上面没有写着什么字，但当两人分别拿起这两块黑色圆牌，透过面具纯色的另一半，发出亮光的文字渐渐显示出来。
“把下面的字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顺序读出来就行，会录入。”
位于首座的紫色右面向着新来的两人耸了耸肩：“别看我，我随便坐的，上面的内容只有对应颜色看的到。”
其他带着面具的人对于这一观点似乎也是持同一态度，有的沉默有的点头。
白色右面冷笑——
“尽是些不明意味的文字。”
函谷雨看着自己手上的圆牌，确如白色右面所说，不管怎么看，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他还是读了下去，对于这整个流程，他已经有了一些立体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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