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青诺微微一笑，似是带着极轻的讽刺，“怎么，需要你关心吗？”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在乎你的死活，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一个‘人’被这样摆弄。”林青许道，“你就不好奇这个纪斓要对你做什么？你就这样接受了颜喻的要求？她要你去死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吗？”
“不会的，”程青诺道，“想让我死的人，一辈子不可能遇到那么多。”
林青许觉得这人绝对是无可救药。他刚刚只是稍微动摇，怀疑自己该不该来，如今看来，这两人愿打愿挨的姿态如此明显，想要阻止的自己反而是多管闲事的那个。
此种失落心情，又要牵扯到他回来的目的。当时和颜喻决裂，一方面是不满她瞒着自己去和异能者接触，但更多的是他秉持着不和异能或者妖怪有任何交集的念头，至于当时语气强硬，实在是被自己所谓的父亲气得不轻，没法好好说话。
被妖怪夺走目力之时，虽然觉得颜喻应该不是报复心如此强烈的人，但还是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被颜喻视为敌对者。这份苦恼加上程嘉珽的施压，在他双目失明之时彻底击溃了少年，让他连复明的机会也不想去尝试……人生灰暗，瞎了算了。
但是在他即将离开仰既的时候，冯姨电话里的颜喻却让他与漠然漆黑中重新触到了一丝希望，虽然不可思议，但他就是觉得，或许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她和当年的自己一样茫然无措，只是在寻找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伙伴而已。
所以他回来了，然后继续被颜喻打击。
不拒绝纪斓，结契眷属，让纪斓为自己做事。茫然无措？是自己想得太多吧，她看起来不是很适应现在的生活吗？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他多管闲事，也要把这件事管到底了。
林青许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女孩，“你为什么要让程青诺喜欢吴希薇？”
颜喻没有回答。
“因为吴希薇喜欢程青诺，你要成全他们？”
“他们……”
“吴希薇会接受程青诺忽然而来的好感吗？”林青许问，“假如她发现是你……”
“她不会的。”纪斓虽然为刚刚莫名其妙的被推开感到奇怪，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先完成颜喻的托付获取信任才是最主要的，而她也意识到目前最大的阻力是这个和程青诺外貌几乎一样的少年。假如她没有认错，这是女生们在花痴程青诺的时候偶尔会提到的另一个人，林青许。
“我不会让吴希薇发现的。”程青诺双手环抱，神情冷淡道。
“你不需要刻意改变自己的心意，”纪斓转回头看着他，“我会让你以对待颜喻的情感对待吴希薇。”
程青诺微微皱眉，在这一刻，他忽然被纪斓的眼睛所吸引。很漂亮的杏眼，但绝对算不上多么夺目，只是这一刹，他忽然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之后，蕴藏着令人沉沦的魔力。完全失去防备，任凭她看穿自己，一切记忆都想要向她敞开。
看着如此状态的程青诺，颜喻知道纪斓已经开始了。
林青许回想起她刚刚试图控制自己的样子，忽然间明白了纪斓要做的事情，“你们准备改变他的记忆？！”
颜喻微微咬住嘴唇，“嗯。”
“这种事情……”林青许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要强迫他喜欢吴希薇？”
“我没有强迫他，”颜喻觉得少年似乎极为震撼，她有些紧张，说话也磕绊了一下，“修，修改了记忆，他会以为自己是真的喜欢吴希薇。”
“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这样对待你的眷属？”
“我没有，我没有办法了，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让他们和解。吴希薇很难过，程青诺认定的事情完全没法改变。”颜喻微微垂下眼帘，“眷属，我不想让他当眷属的……”
“什么叫你不想？”
颜喻抬头看着他，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不如果当时没有写错名字，林青许是不是就会一直留下来？她会像现在对程青诺感到愧疚一样无法面对林青许吗？还是接纳这个自己主动选择的人，完全将他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从假设中清醒出来，女孩的目光忽然变得确定，“我不想操控别人。”
“那就让纪斓停止。”
“不！”颜喻道 ，“结束之后就好了，我不要停下，我不想停下来！”
“你现在所做的依然是操纵程青诺。”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颜喻的情绪稍微激动，“不要阻止我！”
忽然之间，身体向前倾斜，鼻尖被陌生的气息笼罩，她微微惊骇，才发现自己是被拥入了少年的怀中。
“你做不到的，颜喻。”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全身僵硬，心脏也剧烈的跳动。
在她被抱住的同时，得到林青许的示意的负鳞再次袭击了纪斓，女生营造的幻镜瞬间失去灵力支持。
看见负鳞成功，林青许也立刻松开手。
颜喻听见身后纪斓的声音，也明白他这个举动的意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她咬牙转身，却被林青许再次拉住手腕。
隔着长衫的布料，少年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颜喻，你没办法践踏别人的意志。”
“正是不想践踏，所以我才不得不做这一次。”
程青诺也立刻清醒，他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刚刚所看见景象，微微皱眉忍下感情的巨大波动。他看一眼纪斓，“你要，改变我的记忆？”
纪斓消耗了自身大部分灵力，此刻十分虚弱。她看向林青许，带着怒意道，“你说颜喻不应该改变程青诺？你又是凭什么左右她的选择？”
少年微微思索一下，“大概因为你是动用自己的能力，而我是说服了她。”
纪斓气得笑出来，“颜喻，你不会真的被他劝服了吧？”
女孩有些犹豫。
“颜喻，“程青诺的声音响起，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我能知道，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吗？‘对待颜喻的情感对待吴希薇’，是什么意思？”
“我……”颜喻在挣扎之下，觉得还不如把一切和盘托出，让程青诺来决定，“纪斓，我不太懂你的能力，你把交换法贼告诉他吧。”
一瞬间，众人都看向了纪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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