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喻心里涌现最近一次说出这个词语时候的心情。她极轻呼吸着，在嘈杂之中低声问：“你说的笨蛋是真正的蠢，还是拼命假装正常的人？”
“颜喻和池夕自然不蠢。”
“我最近发觉笨蛋还有一层含义。”颜喻道，“把别人的关心当做全部、自认为无比重要，也很笨是不是？”
女生微微一笑，“原来只有池夕是笨蛋吗？”
“我和你都是。”
池夕眉毛微挑，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回来？”
“为了你。”
“为了我？”颜喻冷冷道，“笨蛋不会相互爱慕，我们只是相互误会了而已。所以不要觉得我在意你，你所做……”
“都是？”强硬地打断，池夕微微歪头，“那让颜喻误会的人是谁？”
“……所做的一切，”略过她的问题，颜喻冷硬地说道，“我都觉得讨厌。”
“颜喻讨厌池夕？”
“是。”
“爱的反面不是憎恨而是冷漠，初一的时候池夕就知道了。”开心地笑起来，连声音也越发轻灵欢快，“其实颜喻很在意池夕，只是从来不肯承认而已。”
“我在意你，我也讨厌你。你要是觉得我讨厌你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干嘛这么防备的表情？”委屈地皱眉，“池夕能做什么？”
“也就是让我明白，自己是个怪物。”
“啊，说起来颜喻已经变回正常了，”双手击掌，女生脸上带着忽然记起什么的恍然，“那这个秘密只有池夕一个人知道咯？”
“正常吗？”想起许久未出现的蛰，“也许是更不正常。”
“不正常也有我陪你。”
“不需要。”
“嘛~想做颜喻同桌都不准，池夕这几天这么乖，颜喻还是不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家吧。”
颜喻立刻转身，池夕步伐轻盈地走在她身边。
“……为什么跟着我。”
“送颜喻回家啊！”理所当然地回答。
颜喻顿住，在作势要跑的前一秒准确地被池夕按住肩膀。“跑什么？作为交换明天你可以送我回家。”
颜喻不知如何才能精确反击的时候，后面忽然有人喊，“颜喻……池夕？”
回头一看，是班上几个关系不错结伴回家的女生。喊人的正是凌希，看她们亲密的样子不由一笑，“你们一起？”
池夕抢先回答，“嗯，顺路。我们先走了。”
颜喻却直接把池夕搭在肩膀的手拉下来，然后把她推向女生们，“我自己走。”
冷漠的语气让人感觉像是刚刚才完吵架……众人看着被丢下来的池夕，纷纷略带尴尬道，“嗳，那什么，和我们一路好了。”
池夕看着迅速走开的颜喻，无奈笑笑，“嗯，那好啊。”
仰既三中外面的奶茶小店，此时依然三三两两的有一些人。
听完苏雪禾的话，伊洁一边继续搅咖啡，一边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比他迟一班。”苏雪禾平静道。她手里没有拿着手机，黑色的瞳仁直视伊洁，“你？”
“我可没法随便向父母提出转学，”伊洁道，“他们可能觉得打断我的腿比较省事。”
“带你走。”
“这里至少还有我的家啊……雪禾。”
“再见。”沉思片刻，苏雪禾道，“虽然再见的可能性极低。”
“你的世界只围着林青许转。他要是一去不回，”伊洁苦笑，“你也不可能回来了。”
“联络，电话。”
“你真的会一辈子注视着他吗？”
“是。”
伊洁有些心疼道：“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愿意去找他和解，你这样悄悄做再多他也不会知道。”
“他不喜欢，”沉稳地叙述，“我。”
“那你能不喜欢他吗？”
“不能。”
伊洁看她片刻，“……记得给我发地址，也许以后我可以去看看你。”
“可以。”苏雪禾依然是冷清冰封的表情，只是眼里稍微有一些黯淡的情绪。
“搞不好那时候你都已经和林青许在一起了。”伊洁笑道，“是不是？”
“伊。”苏雪禾轻声道，“不要难过。”
伊洁忍下泪意，“嗯……”
池夕。
简单的两个字，再怎么咀嚼也不会有复杂的含义。只是因为是那个人的名字，于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冷色调。
颜喻努力将她的从脑海里摒除，然而属于女生的微笑言语却还是不肯放弃在脑海里盘桓。
机械地回到家里，他们都已经睡下了。打开客厅前门时回忆数天前站在这里和林青许的对话。还有池夕今天所说的，爱的反面是冷漠。
「又在想什么……」
颜喻放下书包准备去洗漱，发现叠好的衣服旁边放着一个湿淋淋的信封，木色的纸张已经被浸为浅褐。
明显是给她的。
微微皱眉，然而还是被冗杂的烦恼占据思绪。她没有多想，随手把它搁在了衣架旁。
第二天是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她，才从沉眠之中醒来。
抬头就看见邱邱趴在床头盯着她。
“……”
“嘿嘿，姐姐你醒了。”
“出去。”就算邱邱才五岁，也不妨碍颜喻讨厌别人进她房间。
“啊？我来，有事。”
“……”颜喻默默看他一秒，“你能把事情说清楚吗？”
“可以。”邱邱支支吾吾，“那个，给你的信。”
“信？”颜喻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个信封，“怎么了？”
“弄坏了，”从脚下捡起放着的信封，紧张地递到颜喻手里，“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盒子里面有这个！都是元核养的花！”
邱邱说完直接跑开。数秒钟后颜喻听见外面元核敲邱邱脑袋的声音，“谁叫你全推给我！”
浸湿后又干了纸张已经粘结在一起。说起来邱邱似乎确实说过，那个盒子是林青许想要交给她，想要给她——长度差不多是糖果盒的高，所以可能是刚刚好卡在了里面——的一封信。
在最终看见里面内容前，女孩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揭开。
五张照片，仅是足以辨识身份的清晰度，背面印着年级班级和姓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连熏染开的墨水的痕迹都没有，没有任何多余的给予她的字句。林青许只是把他所知道的异能者告诉她，然后随她选择。
颜喻穿好衣服跑下去，严获刚刚做好饭，“赶紧来吃早饭吧。”
“我不吃了。”
“哎？”
“有事情。”抓过书包直接贯穿前厅跑出去，连丝毫的停顿也没有。
“奇怪，饭都不吃了。”严获嘟囔一句，回头看见两个孩子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看她转身，立刻低头乖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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