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之所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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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林表情一冷,解释道,“他不是我的孩子。”

“啧,”方鹤折一脸惊奇,“都确认了啊。”

一向沉稳的张西林有些无语,“我是说,我和小摩没有血缘关系。”

“我看出来了。”方鹤折沉痛点头,“不过你还是陪他来这里,相信你内心一定很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吧。”

张西林:“……”

林青许:“……”

“对了,他好像叫林青许,”方鹤折拍拍张西林的肩膀,恍然道,“原来你隔壁姓林。”

“你明知道我们不是父子,为什么说这种无聊的话?”林青许冷问。

“哈哈哈你刚刚不就很尴尬吗?”

“这种玩笑有意思吗?”张西林惊讶,也稍微觉得有些上火,“我们要回去了,失陪。”

“喂喂,”方鹤折叫住他们,“事情没完,刚刚我说你们吵到我的花了,不道歉就想走?。”

张西林皱眉,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家伙。林青许深吸一口气,声音里仿佛含着冰碴讽刺道,“吵到你的花真是对不起。”

“毫无歉意,重来。”

“妨碍你的花光合作用真是对不起。”

“光合作用?很细致。”方鹤折赞许,“再多来一点细节。”

林青许眼前浮现出大叔洋洋得意的表情,感受到内心渐渐涌起的波动。这种让人气息不稳的情绪似乎叫做愤怒。

“你想干嘛?”少年问。

“想干你。”方鹤折张口就来,然后停顿一秒,“我的意思是想针对你,不要误会。”

“多谢解释,再见。”林青许忍下一口气,“我的意思是再也不见,你也不要误会。”

“哈哈哈再见,这个意思好。”方鹤折瞬间冷下来,“继续道歉啊。”

林青许扶住张西林一只手,生怕自己忍不住和方鹤折拼命,“你在方鸾明心里很有地位。假如我打了你,方鸾明可能真的会为了你不管我。”

“嗯,对啊。”

“而且我想打你也不一定打得过。”

“肯定打不过。”方鹤折断定。

“所以我现在最好不要动你。”

“结论很正确,所以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吗?”林青许问。

“呃……为了,水字数?”

“做一件事前先把阻力摆出来,假如还是觉得非做不可就可以动手了。”

“那好啊你来打我吧,”方鹤折把少年还缠着绷带的手拿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打完你今晚就能滚蛋。”

林青许把手移到他的领口,用力将它扯紧到让人觉得脖子被压迫的程度,“不。”

方鹤折咳道,“那你很怂哦。”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我,不过越是莫名其妙的事物就越没有搭理的必要,敬而远之就够了。”林青许松手,“对不起,你还要多少句对不起?”

方鹤折往后退一步,眼睛微微眯起来,“你不会以为你说完这一通我就会放过你吧?”

“……没有。”

“那,一千句?”


晚上梨糖来叫林青许吃饭,发现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神情略阴郁地喝着蜂蜜水。少年无神的目光松松落在身前的藤条桌上,西边天空最后的光线落落冷清地笼罩着他。

“谁给你的蜂蜜?”梨糖动动鼻子,“好像是苜蓿密。”

林青许低着嗓子道,“方燕归。”

“燕哥啊……”女孩思考时尾音稍微拉长一点,“应该是他从方鹤折那里拿的。”

林青许默默放下手里的杯子。

“张大叔去哪儿了?”脚步声在朝他靠近。

“买东西去了,”林青许道,“我应该让他给我带一瓶救心丸。”

“你心脏不好吗?”梨糖没有想太多,同情道,“那不能随便生气,要心态平和。”

林青许面无表情,“尽量。”

脚步声停下,林青许可以嗅到女孩身上带着的甘草清甜。梨糖的声音也格外靠近,“我觉得方鹤折之所以针对你,是因为你比他好看。”

“……哦。”

梨糖笑笑,“我开玩笑的。”

林青许略感无力,“嗯。”

“嘿嘿,你真的蛮好看的。不过方鸾明不是给别人看风水作法事的吗,他会治眼睛?”

“他会。”

“唔。”梨糖略过她暂时无法求证的问题,“那你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梨糖惊讶。

“我不想说。”林青许坦白。

“哎——那好吧。”声音里透着遗憾,鞋底和地面摩擦的窸窣声出现,女孩来回走了几步,“你多说说话嘛。”

“我话少吗?”

“好冷漠,”梨糖道,“我都觉得这个屋子比别的要冷。”

“……”

“不说话不笑会发霉的。就像方鹤折,不发火不折腾他也会发霉。”梨糖想了一下道,“他就是无聊而已,像想吸引注意力的小孩。”

“他吸引注意力的方式真别致。”

“其实我觉得燕哥说得不对,你越不理,其实他越来劲。我要是你,就接近他了解他,和他做朋友!”

“我小学的时候会听你的话。”林青许把放在手边的水杯推到更远的地方。

“那你几年级了?”梨糖看见林青许并没有被逗笑的意思,只好道,“开玩笑开玩笑。其实害得你被方鹤折针对我觉得很抱歉,不过他真的好无聊啊是不是?你就当他是小孩子好了,不要因为他生气啊。”

“没有。”

“那就好,早点过来吃饭啊。我先走啦,再见。”

“再见。”林青许说完又想起下午那一番争持,心里默念了几句冷静。

终于是在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少年用无奈的声音骂了一句混蛋。

混蛋方鹤折!

完完全全不可理喻,彻彻底底不可思议。要他不生气怎么可能!然而他现在人在屋檐下。最好以后再也遇不到!

此时房门被很不客气地踢开,有人轻若无息地走进来,只带动了衣料轻轻的摩挲。

然后彻底地没有声息,林青许听见白日里轻佻的声音强撑出淡定道,“哦,是你啊。我来看看。”

“你走错房间了。”林青许一语中的。

“啧啧,”一时惊讶后方鹤折已经完全淡定了下来,“不算走错,不巧而已。”

“什么不巧?”

“我也住客房啊,还是随便挑房间的。你这张床我前几天才睡过,超舒服的。能不能今晚和你挤一挤?”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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