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让司机掉头。
上午，在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一条短信，发信人自称是陈楠的父亲，希望他方便时候回电话，要见一面。
昨天他已经答应陈楠，可以为他推荐律师，而且，两个人当着江城刑警和黎晨曦的面，已经隐晦地达成了共识，由两个人配合，设法减轻对黎晨曦的罪过。
这最初是苏白的想法，没想到陈楠也作了积极的响应，反而是黎晨曦坚决反对。
虽然，从法律的角度和道德层面，陈楠和黎晨曦这两个人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可是，通过这件事，苏白对他们两人反而产生了一丝敬意，让他感受到了人间的真情和温暖。
毋庸讳言，这个社会已经为物质所异化，很多人为了自身利益，不惜出卖亲人和朋友，甚至包括至亲的父母、兄弟、姐妹、夫妻，可是，他们这一对恋人竟然在这样一种自身前途未卜的时候，可以互相成全对方，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人性的光辉，尽管他们的人格有缺陷和瑕疵，可是，就这一点来说，他们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苏白决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帮帮他们。
当然，他已经当面向陈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绝不会无原则地为他脱罪，因为那是对法律的亵渎，也是对受害者最大的不公平。
当晚，苏白会见了特意从江城赶过来的陈楠的父亲，他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陈楠的父亲作了介绍，包括在揭露陈楠犯罪的过程中，他自己所起到的作用，以及他和陈楠力图帮助黎晨曦减轻罪责的想法。
听完他的叙述，陈楠的父亲久久没有说话。
这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看起来接近六十岁了，满脸沟壑纵横。
苏白推断，这是一个靠自己奋斗起家的人，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他的儿子截然不同。
苏白叹了口气说：“陈先生，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有责任把全部真实情况向你转达，你有选择的权利，毕竟你是陈楠的父亲，是他最亲近的人，你有权最大限度地维护他自身的利益，而不必考虑其他。”
老陈先生微微点头说：“你说的话我都听懂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尽管，你和我儿子曾经处于敌对的立场，而且你也算是他的情敌，可是，我听得出来，你没有隐瞒什么，你是一位很不错的律师。
“老王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我相信他也不会骗我，陈楠既然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惩罚，他有意想尽自己所能保护他的女人，就按他的意思办吧，我相信你。
“需要我做什么，出钱、出力，我都会尽最大努力。”
第二天，苏白和过去熟悉的两位主办刑事案件的律师取得了联系，简单介绍了案情，并且陪同老陈先生和黎晨曦的父亲见到了两名律师。
黎晨曦的父亲是陈楠的父亲打电话邀请过来的，他已经接到了江城警方对黎晨曦采取强制措施的通知。
周一上午，两位律师和陈楠、黎晨曦的父亲分别办理了律师委托手续。
苏白正常上班，上午上了两节体育课。
体育课一般排在下午，这是为了把上午学生注意力集中的这段时间留给其他主要科目，毕竟高考的时候体育是不算成绩的，这也是几乎所有中小学的通行做法。
周一上午的两节体育课是串下午的课，因为苏白下午要和凌菲一起赶赴江城，这是江城市公安局的要求，凌菲的事情要有个结论。
毕竟凌菲是老校长的女儿，校方在这方面还是网开一面的，于慧是一路绿灯。
还是凌菲那台红色奥迪A4，开车的当然还是苏白。
陈楠的父亲已经和黎晨曦的父亲带着两位律师提前赶去了江城，所以这一次只有一台车，两个人。
出城之前，苏白接到了陈楠父亲的电话，告诉他，上午律师已经办理了相关手续，等他到了以后会同他一起去看守所会见陈楠和黎晨曦。
接电话的时候，苏白把车停在了路边，没有下车。凌菲就坐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他没有避讳她，凌菲对这件事也基本了解。
上了高速公路，苏白聚精会神地开车，很久没有说话。
凌菲侧头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真的打算帮你的那位前女友？人家可没打算领你的情啊？”
苏白微微摇头。
“帮她也是在帮我自己，黎晨曦说得对，我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同时，帮她也就需要她协助警方把被骗到国外的三个孩子救回来，这也是警方乐意看到的，是一件可以对各方面有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凌菲撇了撇嘴说：“可是，你忙忙活活的做这些，对你一点实际利益都没有啊，即便黎晨曦出来，她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可能继续恨你，我都看出来了，她是死心塌地跟着陈楠了，你没戏。就为了让自己心理得到安慰，充一回好人，值得吗？”
苏白淡淡地笑了：“我这个人做事不问值不值得，我给自己定了两条原则，一是不违反法律，二是但求心之所安。能做到这两点就够了。
“至于好与坏，我没法界定。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好坏、善恶的标准，你让我遵循哪一个？”
凌菲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就算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启德的事，可是，启德也拿你没办法，你好好的律师不做，跑到这里来干嘛？这里又给不了你几个钱，你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
苏白笑了笑说：“所以你就担心我目的不纯，可能是打算来做卧底，继续害启德，对吧？然后，凌大小姐就想尽办法，未雨绸缪地想把我拒之门外，或者赶走。”
凌菲恼火地看了苏白一眼说：“不许再提那件事，我们都说好了的，你犯规，我要罚你。”
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要打要罚随便你吧，你是大小姐，我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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