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玫离开了，苏白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玻璃杯中的绿茶在缓缓沉浮，大概有三秒钟，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拿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放在桌案上，等服务员找完零钱揣在兜里，转身出门。
苏白的一只脚刚跨出大门，耳畔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
“哎呀！帅哥老师！体育老师，苏，苏老师，是你，没错……”
苏白有些发懵，在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他，说得这么具体，一定是在说他。
抬头看了看，左前方有七、八个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年轻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带着一顶红色的假发套，画着很浓的妆，穿着也比较暴露，距离他大概有十米左右，已经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她的伙伴们，跑跑跳跳地向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稍稍驻足，微笑着说：“你是启德中学二年五班的学生？对不起，我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
说话间，女孩已经跑到了苏白的身边，上下端详了他一下，嘻嘻笑着说：“我刚才看见老班从这里出去了，原来你们在这里偷偷约会，嘻嘻！行啊，厉害，这么快就把我们方老师泡上了！”
苏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泼辣的女孩，微微摇头说：“别胡说，我和你们方老师谈点班级的事儿。你还没有自报家门呢？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女孩亲热地揽住了她的手臂，歪头看着他说：“我叫闻夏，听闻的闻，夏天的夏，苏老师，你别骗我，我都躲在他们后面偷偷看见了，方老师神情不大对，你该去把她追回来啊，你是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爽快。”
一边说着，闻夏一边向走过来的同伴眨着眼睛。
刚刚拐过楼角的方玫被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吸引了，她蹙了蹙眉，转回身走了几步，正看见苏白和闻夏挽着手臂说话，她的眉头皱得更紧，想要举步过去，又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被闻夏挽住了手臂，苏白有些尴尬，稍稍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挣脱。他知道，孩子们心地纯净，没有那么复杂，自己如果太在意了，反而会把师生关系搞僵，那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差不多走到跟前的闻夏的那些伙伴们，发觉除了有两三名和闻夏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像是学生模样，其他几个男生差不多都超过二十岁的样子，其中有两人似乎比自己小不多少，明显不是学生。
苏白有些担心地看着闻夏，低声说：“你和他们很熟么？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闻夏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向同伴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然后笑嘻嘻地低声说：“你是在担心我么？谢谢哟，他们大部分是我初中的校友，还有两个是我哥的朋友。没事的，我们去卡拉OK唱歌啊，要是不放心，我请你也去和我们一起玩儿，好么？”
苏白微微摇头，看着已经走开的几个人的背影，说：“我还有事，就不参加你们的活动了，不过，我有个建议，闻夏，周末了适当放松一下是应该的。不过最好还是选择和自己同龄的同学在一起，和社会青年接触，要慎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夏撇了撇嘴，说：“和我爸说的一样，老古董，不理你了，我们玩儿去了。”
说完，放开苏白，跑出两步又回头招了招手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帅哥老师。”
然后，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嘻嘻一笑，追上她的伙伴们，说说笑笑走远了。
苏白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对这个世界处于似懂非懂的年纪，稍一不慎，就会走错了路，轻者受点伤，重者甚至会改变一生。
所以，他们还离不开家长和老师的监管。
可是，现在是休息时间，又是在校外，他无权干涉他们的自由，如果强行介入，弄不好只能适得其反，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苏白拿起手机看了看，还不到九点半，离中午还有段时间。
他稍稍想了想，觉得无事可做，还是给吕佳伟拨了过去。
方玫和她妈妈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城区，比较繁华，附近有很多酒店宾馆和娱乐场所，苏白选的是天下晓海鲜酒楼。
酒楼刚开门，还没有客人，他选了一个墙角、靠近窗边比较安静的地方。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吕佳伟才赶了过来，一见面就发牢骚，怪苏白一大早就把他吵醒了，害得他没睡好。
刚才在电话里，苏白根本就没给他抱怨的机会。
发了半天牢骚，吕佳伟往窗外看了一眼说：“你那破捷达呢？咋没见到？”
“卖了，换了一辆自行车。”苏白微微抬了抬下巴，向窗外示意一下。
吕佳伟撇了撇嘴说：“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可倒好，越走越低。好好的律师不当，偏去当什么体育老师，还是个私立学校。
“那台破捷达虽然破点，好赖也是一辆轿车，现在弄了辆自行车，你是要返璞归真啊？过几天我再见到你是不是腰上围块兽皮，回到原始社会了？”
苏白不以为意，嘿嘿一笑说：“那倒不至于，今天找你来，一方面是请你吃饭，对你的仗义援手表示感谢，同时，也是要跟你说说这事儿。
“你先看看菜单，看看还满意么？”
吕佳伟斜眼扫了一眼菜单，忽然，像被烫了一下一样。
“什么？辣炒海丁，辣炒蛏子，树椒土豆丝，尖椒干豆腐？你，你这也太扣了吧？就吃这个还用到海鲜馆？门口烧烤店就能做！就算不点海参、龙虾、深海鱼，怎么也得弄两只斑节虾尝尝吧？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就吃这个？你好是饶了我吧，我自己花钱行不？”
说完，就招手叫服务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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