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下午，是新生必修的基础化学公开课。一间能够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几乎座无虚席。
“我们将化学物质分为有机物和无机物这两类。所谓有机物是指含碳化合物或碳氢化合物及其衍生物，它们是生命的物质基础。除此以外的各种化合物都是无机物。不过分子结构特别简单的含碳化合物，一般也被归入无机物，比如二氧化碳、二氧化碳、碳酸盐等……”
讲台上，一位中年讲师盯着摊在讲桌上的课本，干巴巴地念着。
讲台下，超过一半的学生昏昏欲睡。他们之所以对这节课的内容毫无兴致，是因为这种基础入门级别的内容早已学过了。
不过另一半的学生，那些没有丝毫理科基础的那些人，就是在很认真地听讲了。
课已上到一半，大教室里的气氛愈发低沉了……
忽然，教室最后边的窗户上，闪过了一个人影。
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许言立刻就发现了，他定睛看去，正好目睹了齐娜翻窗户钻进教室的过程。
这一过程只用了两三秒，充分显示了这位预备女军官的矫健身手，以及……她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齐娜在许言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了，缩着脖子张望了一下，发觉讲台上的那位讲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对这种课程不是没兴趣么？既然翘课，那就该翘到底啊。”许言轻声调侃道。
齐娜颇有些不爽地瞟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刚才是马伽术的课程。下课之后我在训练场里多待了一会，所以这才来晚了。我没打算翘课的！”
许言“哦”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继续低下头认真看书了。
齐娜拿出教科书，又瞧了瞧旁边那位正在看着的书，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她不禁问道：“我的教材怎么和你的不一样？”
许言头也不抬地答道：“因为我看的是另一本书。”
“什么书？”
“航天理论基础概要。”
齐娜光是听到这个书名就有点头大了，皱眉道：“你选了这门课？”
“不，只是之后的作战必然要用到，所以现在开始认真学习一下。反正化学之类的东西对我而言都熟透了，这个老师讲的还没我好，我当然没必要听。”
齐娜注意到了他言语中的重点，问道：“之后的作战？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言的目光终于从书本上挪开了。他转过头望着齐娜，微笑道：“意思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自己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从进入训练营之前就开始了。”
“什么任务？”齐娜本就在盯着许言看，而此时，她的目光更亮了。
“如果你真那么好奇，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恕我直言，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
齐娜嗤笑了一声：“资格？你的口气还真大啊。”
“嗯，如果你能在一对一格斗中击倒我，我就可以告诉你了。说真的，这可是个相当巨大的机会呢……”
所罗门王计划的高达小队，包括许言本人在内一共十人。除了卡瑟琳娜以外，还有八个名额需要他自己去想办法。对于面前这个桀骜的女孩，许言已经了解过她的背景了。而了解并思考之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可以培养。
这时，坐在他另一边的乔纳斯忽然道：“我有一个问题……”
许言转过头看了过去：“什么问题？”
“刚才讲师说了，有机物是生命的基础。我已经预习过了最近几节课的内容，我知道有机物和无机物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会说……有机物是生命的基础呢？”
许言不禁叹了口气。这种看似最简单的问题其实最难回答，因为一个答案可以牵出一大串疑问，没完没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因为有机物的排列组合方式比无机物多得多，能够组成特别复杂的结构。生命的本质属性之一，是复杂性。”
“复杂性是什么意思？”
“在你体内，一个比针尖还小的细胞里，此刻就在同时进行着许许多多不同的化学反应……”见乔纳斯的脸色愈发茫然，许言不得不换了个更生动的讲法，“你可以将身体视为一个机器。只不过与那些钢铁、塑胶、电子元件组成的机器不同，人体是由骨骼、肌肉、血液、神经之类的东西组成的——究根结底，这些东西都是由有机物构成的。碳、氢、氧、氮这些元素，排列组合出了无数种形态，成为了你身体的构件。”
乔纳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对吧？想象一下，细微至极的原子构成了不同种类的分子，这些分子又在同时进行无数的化学反应，支撑着你身体的运行……从数学概率的角度上讲，这是个奇迹。”
一旁的齐娜插嘴道：“所以你也就知道了，神国宣传的所谓饮下一杯圣水就能长命百岁是多么的荒谬。既然没人指望往手机里灌点水就能提升手机性能，给枪管抹一点魔法粉末就能让枪械更加强大——那么更加复杂的人体，何必奢求这种捷径？”
乔纳斯突然抬头问道：“那么这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意味着什么？人们难以理解的复杂性，意味着神明终究是存在的？”
许言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只能说，我本人更倾向于生命是自行演化，在漫长的岁月中变得越来越复杂。但对于这种终极问题，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乔纳斯连忙问道：“所罗门王知不知道真正的答案？那些伪神呢？”
“既然离开了神国划定的区域，那么一切问题都需要靠你自己寻找答案。道德抉择是这样，学术问题就更是这样了。不过，如果你对这种问题感兴趣的话，在学好教科书知识的基础上，你可以去实验室找我。”
乔纳斯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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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为了避免麻烦，改了一下角色名。
这一章，是第四卷的最后一章。主角已经做了许多准备，背景也交代了不少。第五卷开始之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他上天入地了。
敬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