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事情本身，每个人的意志在事情面前都显得无能为力。就像赵子燕，纵有三头六臂，也阻挡不住事态的发展。
帖子删了，还有更多的人口口相传，仿佛病毒似的无法控制，赵立名顿时成了名副其实的欢城名人，跟着名人受到牵连的不仅仅是林克风和她儿子林飞雨，连同《欢城文艺》主编纪晓月，还有被传作笑柄的当事人吴由东，加上被间接挖出来的受害人李蕾，一时间文化局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总会在谈论过后，不由自主地加上一句评论：“贵局真乱”。
至于贵局到底乱到什么程度，只有当局者知道，但当局者不约而同地都禁口不语。
虽然时间能抹平一切，怎奈事情尚未平息，犹如蝴蝶振翅，欢城有应。
下班回家的路上，张小妍还在想朱丹的话，虽然办公室里都在嘀嘀咕咕赵子燕的家事，她只是觉得赵子燕是个受害者，正如她妈、妈姨妈，更为受害的是林飞雨。只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都不会觉得疼。
朱丹本来对赵子燕就有意见，上次听说她父亲赵立名出事的时候，给她发的微信上，张小妍就看得出来，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在她看来，赵子燕做的很多事的确不能让人接受，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也并非由她而起，于是她小声告诉朱丹：“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影响，赵子燕虽然不是当事人，但也是间接受害者……”
“看她成天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想埋她！”
“那不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再说还不都是小事，也算不上什么过节，你不觉得她现在很值得怜悯吗？”
“蛇专咬农夫，你不记得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张小妍道，“想象力绝对在我之上……”
“终于有比你出色的地方了！”
朱丹得意地对她一笑。
“好吧，我甘拜下风！”
“我听说赵立名已经停职，大伙儿都在议论这事，那不跟开了一样啊？”
“开了就什么都没了，停职是停职！”
“噢，那还好，不然啥都没了，”朱丹道，“说起来也够惨的，老婆要离婚，小二带孩子回了蒙县，小三也没了动静，真成孤家寡人了……”
“怎么？你还会有怜悯之心？”
“你不是刚才还说吗？”
“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惩处！”
“他不也是受害者啊？”
“他受害？”
“是啊，”朱丹解释道，“要不是吴由东勒索，谁会知道还有这种事？”
“早晚会出事！”
“这倒也是，除非己莫为，”朱丹道，“说起来这赵立名还真是个人物，家里红旗飘，外面旗不倒……”
“合你胃口！”张小妍讽刺道。
“你以为我是谁？拾到篮子都是菜啊？”朱丹不满道，“他中年老男人，我——一个小鲜肉……”
“好吧，你是鲜肉成了吧……”
“本来就是嘛——”
“本来是，现在不是了！”
“你就不能说委婉一点？弄得人家一点自信都没了！”
“那你只能在贾明那里找自信了！”
“难怪贾明追你追不到，”朱丹道，“看来黑马还没到……”
“贾明什么时候追我了？”张小妍不耐烦道。
“他早跟我招供了……”
“在你的威逼之下吧？”
“我才不会，他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律师嘛，都明白这一点，”张小妍又道，“招供好招，招假供也是律师的拿手戏！”
“真是服了你了！”朱丹见说不过她，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赵子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跟没事似的，天天来上班，好像比以前还准时，真能装！”
“她不上班还能怎么样？难道你想让她在你面前，对你哭诉啊？”
“我可受不了，见不得别人流泪……”
“下班回家喽！”张小妍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
朱丹看着她，傻愣了一会儿才说：“你不去‘下午吧’喝杯茶？”
“你去吧，我不去了！回家休息——”
“你不看看你闺蜜了？”
“她二人世界，我跟着掺和啥？”
“对了，玛丽说已经定好了，过了年她就去北京，你知道吗？”
“我在群里看到了，她喜欢北京，去北京发展当然是好事了……”
“只可惜皮特不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小妍没再说什么，背上包，转身离开办公室。
路上一直在想皮特怎么了，她想问玛丽，但一直都没张开口，害怕他会因为史密斯先生的离世，出什么事，这些天一直都像闷在罐子里似的，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人，心里隐隐作痛，胸闷得厉害，可她又不知道该跟谁说，连闺蜜钟亚文也不想说。
有时候想起来，张小妍又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一封信也不回，神龙也没这么做的，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担心，这跟她以前的性格完全不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张小妍试着告诉自己不再去想，可一闲下来，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皮特……于是恨恨地对自己骂道：人有时候真特么贱！
一进家门，张小妍就听到老爸老妈在说赵立名的事。
“就他？早该停职了，说句不好听的，开除公职都不严重！”
“市里也得掂量一下吧，局再小也是一个局，”张明道，“闹这么一出，别说欢城，整个世界都知道了……”
“我听说，他们离婚了！”赵子燕插话道。
“活该！”
“萧玉同志，”张小妍道，“这话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哈！”
“这事就不该姑息！”萧玉又说道，“就是害了人家孩子了！”
“她们已经回蒙县老家了！”
“那还能在欢城待得下？搁谁谁都受不了！”
张小妍不想再说什么，满脑子都是赵立名的事，头昏脑胀的，虽然她跟赵子燕有过争执，但仔细想来，又不禁怜悯起她来，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张小妍的心不禁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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