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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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下午吧”,发现朱丹已经早早地来到这里,正在藤椅上翻书,王方坐在她对面正玩手机。

靠近角落的桌前坐着一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正全神贯注地看书。

张小妍知道那是王福林教授,欢城大学哲学系教授,她曾经听过他的公开课,这老头讲起课来风趣、幽默,妙趣横生,深得学生们喜爱。张小妍虽然来“下午吧”不多,但每次来,几乎都能看到王教授的身影,而且他也有个习惯,每次都坐那个角落,那个位置,旁若无人地翻书。

教授偶尔会抬起头来,给人打个招呼,然后继续翻书。

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张小妍都会想这人真是老学究,真把“下午吧”当成自己家了。王方从不介意,骆家似乎也不介意,好像他什么时候来便来了,什么时候走便走了,如果搁在别处,店员早就不耐烦了。

“教授好啊!”骆家看到王福林忙打招呼道。

“你好!”

“给教授上普洱了没有?”骆家问道。

“早上了!”王方忙说,“你们要什么喝的?”

“纯净水!”张小妍、钟亚文异口同声道。

骆家上楼洗刷的时候,王方兴奋地告诉她们:“昨天晚上,我和玛丽私聊了很久,她和皮特好像吵架了……”

“为什么?”

“玛丽说他心眼小,因为寻找父母的事,发了这么大脾气,弄得大家都不高兴,挂念他不说,还为他担心……”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张小妍道,“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也告诉玛丽,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玛丽也说他斤斤计较,非那么较真儿,”王方说,“这还不是起因,起因是玛丽经过这次中国之行,决定尽快来中国……”

“皮特不和她一起来吗?”

“他说要去,让她自己去!”

“这人怎么这样啊?”朱丹不满道,“看上去挺随和,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那玛丽的意见呢?”张小妍忙问道。

“玛丽当然我行我素,她说只要自己乐意,什么时候来就来了,而且——”王方迟疑了一下说,“她还有别的朋友——”

“李克?”

“是的——”

“李克邀请她去北京……”

“好嘛,这不全乱套了!”

“玛丽也邀请李克有空去美国,她还说到美国,她可以给他做向导,拍照片——”

“聊这么投机?”朱丹惊讶道,“比我们聊得还热?”

“人总会变的嘛!”钟亚文道,“对吧,小妍?”

“你就变了不是?”张小妍道,“当年李克对你还有意思不是?”

“他?”钟亚文道,“我看就是花心!”

“难怪他对玛丽这么殷勤,”王方道,“那人家皮特呢?”

“皮特才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

“就凭他这脾气就可以认定!”

“这人也真是个犟脾气!”朱丹笑道,“有个性!我喜欢!”

“没有你不喜欢的人!”张小妍回了她一句,突然想起贾明,便问道,“你不陪你的王子,不怕他跑了?”

“他说有事,谈工作去了!”

“噢——”王方诡秘地点头道,“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明白就是明白了!”

王方说完,几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张小妍扭头看了看教授,见他依然神情专注地看着书,仿佛她们并不存在似的。

这时,骆家端着一杯茶走过来。钟亚文立即抢过杯子,喝了一口:“怎么这么苦?”

“普洱啊,”骆家道,“味道有点浓……”

“跟喝药似的!”

他们正说着,张小妍偷偷看了一眼王教授,只见他抬头看了骆家一眼,想要说什么,但没说出口。于是,她赶紧问道:“王教授,您还需要点什么?”

“一杯茶,一本书,足矣……”

“王教授在大学时就受人爱戴,”骆家解释道,“现在有时候还会被大学请去上上课,都是免费的,现在,他能来‘下午吧’,是我的荣幸!”

“你能接受我这个老朽,该是我的荣幸才对!”王福林放下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现在哪还有那么多听我瞎叨叨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怎么能说没用?”骆家道,“您带了一辈子哲学课,很多关于‘偶在’的论述,我一直都在研读,可以说,是您的铁杆粉丝……”

“那已经是过去了,”王福林道,“我又重新翻读了克尔凯郭尔的著作,也有了很多新的认识,这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

“是啊,很多书籍,在图书馆都不好找到,在你这个繁华闹市竟然遇见了,”王福林笑道,“就像戈多的等待,就像巴黎隐士卡尔维诺,我发现,你才是个隐者——”

“教授过奖了,”骆家道,“我只是暂时替人看管罢了!”

“幸亏是你,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这么不合时宜地在这里做个‘下午吧’——”王福林道,“每次来这里,我都感到很惬意,就像在布拉格……走累了,随时可以找到这样的地方,休息,别人也不会打扰到你——”

“那也是我梦想去的地方……”

“教授,”张小妍突然问道,“您还记得史密斯夫妇吗?”

“当然,当年我们既是师也是友,”王福林道,“很多国外的思想,都是通过他,我才读到原著!我的起步也受到他们的影响,后来,他们回国,就少有联系了……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也没见过,”张小妍道,“我想问您一下,您记不记得史密斯夫妇收养过一个孩子?”

“是收养一个,男孩,叫——”王福林想了想说,“叫皮特!”

“是的,中文名字叫陈路,”张小妍解释说,“前段时间他来欢城,想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我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当时?史密斯夫妇很兴奋,总说是上帝送来的孩子!”王福林道,“好像他们也找了很长时间,一直没什么音信,直到他们回国,也没个头绪,好像为了把他带回去,还费了很多周折……”

“就没有一点线索吗?”

王福林看了看张小妍,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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