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日(二)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阴沉起来,没多久便下起了雨。

法桐树叶落了一地,在雨水的浸泡下,紧贴在地上,像画家有意调和的颜料,赭石黄在象牙黑似的柏油的映衬下,更为鲜艳,也更加悦目了。这让张小妍不禁想起那个“秋天的童话”,老船长一开始的放荡不羁,让她跟着女主一起反感和憎恶,那个一开始充满伤感的故事,虽然嫁接了麦琪的礼物,但经年过后,曾经漂泊落破的老船长,为了一句玩笑似的承诺,也为了爱,留下一个童话般的等待,终究迎来他所期望的客人……

可那毕竟是电影,张小妍没有那样的奢望,那个童话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不知看过多少遍,似乎每次看到,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虽然那只是一个童话,一个梦,虽然那么不真实,但她知道唯一真实的是爱,是情感,是老船长为爱的改变和付出……

淅淅沥沥的雨带来了秋的凉意,张小妍不觉感叹,一年又将过去……

也是在这样的秋天,她怀着别样的心情,走进实验高中,在餐厅吃饭时,听到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时,竟潸然泪下,同学不明就理,问她怎么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于是慌称菜太辣,惹得同学一阵唏嘘……

她知道童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离开中学校园的时候,张小妍特地去了篮球场,独自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她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记住那张面孔,就像听到钢琴曲的时候,她突然很想看到刘文……

“走了!发什么呆啊!”

朱丹冷不丁地叫了一句,张小妍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办公室只剩下她和朱丹,于是应了一声,收拾一下,下楼开车,直奔东华大酒店。

张小妍来到房间,才发现不止是办公室的几个人,骆家、钟亚文、王方、周韦月也在,她不禁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我们?”钟亚文反问道。

“当然欢迎!只是——”张小妍道,“只是,我不太想自己又老了一岁……”

“青春易逝,还是抓紧吧,”钟亚文笑道,“千万别虚度,以免造成资源浪费——”

“没想到你会来,真的很高兴!”张小妍看了看周韦月,说道,“怎么样?你还好吗?”

“没事了,谢谢!”周韦月道,“正阳也很好!听亚文说今天你生日,就来凑个热闹!”

“真是太高兴了!”

“请大家安静一下,”这时,高震举杯说道,“今天我们有幸聚在一起,有老朋友,也有新朋友,是因为张小妍的生日,每年,我们都会因此聚在这里,相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让我们共同举杯,祝张小妍生日快乐!”

不知是谁把灯一关,房间里顿时亮起生日蜡烛,大家齐唱生日快乐歌。

切蛋糕、喝香槟,喝酒,一时间偌大的房间一片沸腾,王方赶紧拍了照片,发到QQ群里,玛丽兴奋地送来祝福……

高震喝了点白酒,再次祝福张小妍时,话也多了起来:“我们每年都在这里,你们没看出任何变化,我倒觉得自己老了,不过,和你们在一起,一个字,不累!”

“感谢你,也感谢他们!每年都记得……”张小妍感叹道,“只是又长一岁,又虚度一年……”

“怎么叫虚度?”高震见张小妍又想说什么,赶紧打断道,“其实过生日只是由头,不然没啥理由聚在一起啊?所以,这客还得她请!”

高震的话引起朱丹的不满:“是人家过生日好吧,高主任理当首当其冲,怎么还有我们小妍宴请的道理?”

“说的好像也在理啊!”高震笑道,“好吧,我请!”

“看你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朱丹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排队都请不到小妍?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我接受,”高震故意板起脸来道,“跟着小妍,见长……”

高震说完自己先笑起来,端着酒杯去找骆家喝酒去了。

张小妍这才想起贾明,于是问朱丹道:“贾明怎么没来?”

“他说有事!”

张小妍应了一声,不好再说什么,知道自己的生日,不是别的场合,而且,这是高震安排的,她虽是主角,又不便邀请别人,只是很久没见贾明和朱丹一起,心里隐隐有点担忧。但她马上又说:“律师大忙人,想见一面都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有案底!”张小妍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惹得朱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酒喝到兴奋处,音乐开启,一帮人随即在房间里热舞起来。

张小妍去洗手间时,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喝多了吧,我去送你……”

“没有……我喝大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

伴着洗手盆的水流声,张小妍听出一个女人微醉的声音。

“好吧,等有机会,我一定见识见识……”

男人说完,笑了一下,张小妍这才听出男声是贾明,他的声音不是很特别,但他的笑声很独特,可他怎么会在这儿?还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张小妍正纳闷时,听到女声说:“那可太好了!”

女声也很熟悉,只是张小妍一时分辨不出是谁,他们也在这儿吃饭?如果朱丹知道,她会怎么想?张小妍一时弄不明白,也不愿多想,毕竟贾明是律师,接触的人多,也很忙,直到他们离去,张小妍才又回到房间……

张小妍一直在想,那女声是谁?

那天晚上一直到很晚,大家才离去,因为听到贾明的声音,她有种说不出的心烦,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朱丹。

直到第三天,记者部召开例会,报选题的时候,赵子燕一发言,张小妍方才想起生日那天,她听到的女声断定就是赵子燕。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赵子燕,赵子燕的视线正从林默涵的身上移到她身上,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赵子燕依然滔滔不绝地介绍她的选题,这让张小妍觉得极不自在,赶紧做贼似的低下头,可心里一直在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这么烦恼的事,为什么偏偏被她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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