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
完全陌生的名字,但是顾夕十分确定刚刚看到的人就是迟宥鸣。
可如果是他的话为什么他刚刚明明听见自己叫他的名字却没有回头呢?真是个奇怪的人。顾夕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扶着腰下山,墓园春雨潇潇,庄肃压抑,除了她轻轻的脚步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里仿佛是被遗忘的另一个世界,即使寂静,悲怆感依旧挥散不去。
……
与此同时,在H市的另一头,君盛律师事务所整层楼的气氛都很压抑,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坐在工位上,看似在忙碌自己手头的工作,实则都竖起了耳朵关注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后的动静。如果实在有工作需要走动,也尽量放轻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惹到办公室里面正在对峙的两个大老板,引火烧身。
新来的实习生林晓曼今天家里有事来晚了些,拎着精心搭配的包包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整个公司气氛分外压抑,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临近周末,大家厌工的情绪作怪。
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到自己工位,还很热情地和旁边的李晴打招呼,声音甜腻:“李姐,早上好啊。”说完,递上自己特意绕远买的咖啡。
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李晴从来只喝那家的咖啡。
君盛除了是H市很负盛名的律所外,其幕后的两个大老板也是吸引她的一个原因——一个有钱,一个优秀,随便拎哪个出去都是人中龙凤。林晓曼为人向来机灵圆滑,深谙职场那些潜规则。今年她硕士毕业,好不容易才拿到来君盛实习的机会,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留在君盛。
而李晴是迟宥鸣的助手,只要不遗余力地和她处好关系,自己留在君盛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谢谢。”
然而李晴只是淡淡地道了声谢,连个多余的眼风都没给她。
林晓曼也不生气,讨好一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打开电脑,将昨晚就处理好的文件打印出来。林晓曼掏出随身的镜子又补了一遍口红,这才抱着文件起身。
“你干什么去?”李晴见状抬头问道。
林晓曼晃了晃手里的纸张:“有几个地方需要问一下迟律,他在办公室吧?”
“在倒是在,只不过林律也在。”
林晓曼闻言挑了挑眉,笑得更花了:“那正好,我也可以让林律帮我解答一下。”
“唉?但是……”
李晴话还没说完,林晓曼就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串高跟鞋敲击地面清脆的声音。
李晴耸了下肩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几年的职场生涯让她能很好地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例如此时,饶是心里鄙夷,面上却丝毫不显,
反正她劝过了,听不听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林彦飞很少来律所,他既是律师同时也是君盛的老板之一,林晓曼只见过他一次,是个风趣帅气还多金的公子哥儿。
林晓曼想到这儿甚至有些脸红,她在办公室门口止步,又整理了一下自己V字领的连衣裙,这才扬起一个笑,抬手敲门。
“噔、噔、噔。”
“林律……”
“滚!”
门没开,伴随着里面人的一声怒吼,有什么被扔到门板上随即落地,应声而碎。
这番动静实在太大,埋头工作的大家纷纷抬起头看过来。
林晓曼被吓退两步。
从小到大还从没在众人面前吃过这般难堪的闭门羹,她僵立在原地,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三秒钟后,攥紧怀里的文件坐回了工位。大家打量的眼神中戏谑意味太过明显,林晓曼被盯得实在难堪,终于支撑不住,匆匆低着头跑了出去。
李晴抬头淡淡瞟了一眼,目光又落在林晓曼送的咖啡上,抬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人呐,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别有。
办公室内,干净白色的瓷杯被摔在门上,落地碎成几片,里面的水在地板上氤氲成一片,可见刚刚摔杯子的人怒气有多大。
迟宥鸣起身,又取出一个和刚刚那个杯子一模一样的白瓷杯,给对面的人又倒了杯水。
林彦飞眼睛都瞪大了:“我去,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这种杯子?”
迟宥鸣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每次来都要摔一个,这是最后一个了。”
林彦飞闻言更气了,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这样,话便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了。又沉默了良久,林彦飞收回盯着窗外的视线,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难得耐心下来:“宥鸣,周俊的案子你就非要接吗?”
“我已经接了。”
迟宥鸣昨晚连夜加班,睡在办公室,醒了又接着工作,此时连声音都透着些许疲态。
林彦飞拍了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你接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果然,耐心什么的都是假象。
迟宥鸣微微偏头看着他,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
每次都这样,林彦飞被迟宥鸣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迟宥鸣将手里自己正在整理的资料递给林彦飞,说:“周俊的案子我已经整理好了,而且我也去他家见过他里人,我保证肯定能打赢。”
林彦飞却没接,哭笑不得道:“拜托,你是谁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迟宥鸣迟律师,你手中从未有过败诉的案子。可现在问题是,我是怕你打不赢这场官司吗?我是怕你打赢啊!”
林彦飞被气得原地转圈圈:“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的性质是家暴,已经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了,全国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周俊虽然是受害者,但同时他也是施暴者,他的行径属于人人喊打,你要是替他打赢了官司,光是网络上的舆论就能把你骂死,你以前是不是还没被骂够?”
“周俊固然不可饶恕,但周子峰确实存在防卫过当,而且在周俊已经被打晕在地的情况下他去而复返将周俊杀害,这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迟宥鸣没有一点儿被说动的意思。
“我知道……”
林彦飞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律法是铁规,但是很多时候大家不会管这么多,只会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来判定对错。这两年你接的很多案子都是其他律所不愿意接的,虽然打赢了,但遭受的网暴次数也多,我实在是怕了,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阿姨考虑一下吧。”
提到母亲,迟宥鸣终于有被微微触动到。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迟宥鸣抬头看向窗外——天气不好,沉沉的云,潇潇的雨,不见太阳。
对于律法与舆情这个天平,他仿佛天生就是站在律法这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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