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以理解，”洪光穆皱着眉，极力想要得到信任，“但这的确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洪光穆正在洪元烈的营帐里。帐外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干燥的空气中也没有了大粒的沙尘，这对于风沙肆虐的西域来说无疑是个好天气。营帐偶尔因为狂风骤起而发出阵阵呼号。帐内的陈设简单整洁，然而用餐用的长桌、办公桌、会议桌等都是优等红檀木制成，一方面迎合了洪氏以红色为主的色调，另一方面也显示出洪氏将军营帐的奢华。
“但你要我怎么相信？”洪元烈站在办公桌后，反问道，“一群能预测对手的行为而且不死的骑士？”
“不，他们可以被杀死。”洪光穆纠正道，“只不过是死后没有了影踪，尸体、血迹、武器、盔甲、马匹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准确的说是都化作了尘土，灰色而有些发白的尘土……呃……有点像……骨灰……”
“也就是说一群能读心，死后一切都会变成骨灰的骑士？那可真是给国家省了墓地啊。”洪元烈开了个玩笑，转而又变得怀疑起来，“这未免太……玄妙了吧，我怎么能相信？就好像魔法一样……”
“魔法！”洪光穆的耳朵突然抓住了这个尖锐的词汇，“没错，就是魔法啊！”
“或许他们真的会什么魔法呢。”洪光穆在营帐里不安地走动着，他的眼睛里透射出兴奋的光芒，“鞑靼汗国的领土向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他国人踏入，谁会知道他们的草原上有些什么呢？他们能够在极低的科技水平下保持一个国度几千年的不衰落不覆灭，靠的是什么呢？况且他们能跨过那一片被称作‘死土’的地方。死土啊！以前有多少生物出没在那里，又有多少人命丧那里！他们绝不是平白无故就能通过那里的。”
“好了，好了。”洪元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说的那些也都是传说罢了，魔法、上古生物也都是传说中才会记载的东西，没有人能证明它们真的存在过。鞑靼汗国通过死土也是正常的事，毕竟因为那些恐怖的传说，所以没有人去过死土。而鞑靼汗国只是冒险尝试了一次，成功了罢了。他们正是想用他们的成功自称有众神的帮助，并且以此来恐吓其他国家罢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相信他们就好，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迷惑啊。”
“但是，我带的部队和那些神光人也可以证明啊！”洪光穆急切地说道，“这件事，我们一定要重视啊。”
洪元烈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然而接着的竟然是笑了起来。
“我可从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啊。”洪元烈笑着说道，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在我的印象里，你该是个参加各种晚宴，调戏那些贵族小姐的人啊。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啊，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么？”
“我是认真的。而且我现在不想谈这些。”洪光穆听到这话有些气愤，绷着嘴唇，又皱起眉来，闭上眼，极力想要把顶到嗓子眼的怒气憋回去。
“好了，好了。”洪元烈绕过办公桌，走到洪光穆面前，脸上带着安慰的笑容，“我看你是最近太累了。是不是因为又和你爸吵架了？或者是打仗打得太累了？你别太累了，也别想太多，有什么事和叔叔说。你要是太累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休息一下，毕竟现在战事还没那么紧张的。”
洪光穆刚要张口反驳，洪元烈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你看看我这肚子。”洪元烈有些自责地摸了摸他自己的大肚子，自嘲道，“每当我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时候，它就会托我的后腿了。”
“将军！”
洪光穆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士兵打断了。
“将军，敌军骑兵来犯！”那个士兵的声音沉稳有力，急迫但不慌张。
“骑兵？”洪元烈有些疑惑，犹豫着后半句，然而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他们什么样子？……”
“和普通的鞑靼汗国骑兵没什么两样。”那个士兵答道，他有些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洪光穆警觉地追问道。
“只是他们看起来都是装备精良，好像都是鞑靼汗国最优秀的黑甲游骑兵。”那个士兵说道，“而且数量十分惊人，差不多有十多万人！”
“十万黑甲游骑兵……几乎是鞑靼汗国的全部黑甲游骑兵了吧……”洪元烈喃喃道，“他们怎么会轻易就倾巢出动呢？……”
洪光穆和洪元烈对视了一下。
“Faianta（骑兵）。”洪光穆念起那天那个神光人的话，“或许那不是真的骑兵……”
“关上营门，准备迎战！”洪元烈命令道。
“是！”那士兵敬了个礼，退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参语了。”洪元烈一边穿好军装，系好武装带，一边用有些惊讶而饶有兴趣的语气问道。
“参语可是人人都会。”洪光穆掀开营帐门帘，走了出去。
然而帐外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之前还碧蓝如洗的天空，现在已经阴沉了下来。整片天空变成了灰白色，深灰色的阴云正从西侧卷积而来。卷积着沙尘的狂风开始猛烈地呼号，把旗帜吹得猎猎作响，也仿佛要把营帐都连根拔起。雷声在远处的天际隐约响起，沙暴也即将降临。
洪元烈此时也从营帐里钻了出来。
洪光穆看了看洪元烈，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应该相信我”。
“这种天气啊……”洪元烈有些犹豫，但还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安抚着自己和侄子，“在这里其实还是很正常的啊。你在外面待得久了，可能会有点不适应吧……真的，这天气很正常……”
虽然洪元烈这么说着，但是洪光穆还是明白叔叔在极力说谎——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正常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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