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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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还没回过神来,江晚凉冷笑一声,笑自己的想法着实简单。

不过这样一来他反而觉得轻松了。谋反的重担不用压在他身上,下毒的谎话也不用再编下去了。

压在心中的石头没了,江晚凉瞬间双腿没了力气,要不是被人扣着双手,他几乎要坐在地上。

"皇上,草民,还有一句话想说。"

黎士涣面前是侍卫退到两旁,让皇上可以清楚看到江晚凉。

"草民还有两个准许没用,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效了。"江晚凉道。

黎士涣犹豫了一瞬,九王爷和黎士滇投过来的目光都似在说不要答应,可对于黎士涣而言,那是自己以前许下的承诺,不应该就这么不作数了。

还是先听听江晚凉要说什么吧。

"你说吧,要朕准许什么?"

"第一个,草民请求皇上放过大皇子的遗孤。那孩子是我带大的,我从没对他说过身世的事,他也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和远在天边的皇家没有一点关系。"

"这……"

黎士涣不太想答应。就算江晚凉这么说,他也不能保证泓业帮的其他人有没有这样教导过孩子,让他痛恨自己的皇帝叔叔。

"那孩子现在何处?"九王爷问。

"皇上不答应,草民不会说的。"江晚凉一心要求到结果,不肯含糊。

"不在泓业帮中吗?"黎士滇问。

"不在。泓业帮的人也不知道在哪。那里只有草民和他知道。"江晚凉道。

黎士滇和黎士涣都松了口气。九王爷扔有些不依不饶,觉得这孩子留不得。

黎士滇想了想:"不如,这孩子就交给臣吧。"

九王爷露出不放心的神情。

"臣正打算事成之后向皇上辞官远行,不再参与朝中的任何事务。"黎士滇道。

他本想说和杨慎一起,可眼下杨慎成了反贼,他还要现想想怎么能让杨慎脱罪。

"好吧,那朕就准许留这个孩子一命。"

"草民谢过皇上。第二个准许,草民想准许皇上赦免杨慎和杨家军的罪过。"

"黎士涣有些意外:"你不给自己求情?"

"草民已一心向死。可是杨慎是被我欺骗的,为了保护他人的性命而不得已听从于我,并没有背叛皇上的本意。杨家军众将士也是一样。"

这一条黎士涣毫不犹豫:"朕准了。"

"多谢皇上。"谢过之后,扣住他的人手上一沉,江晚凉竟朝地上摔了下去。

等掰过他的脸一看,他已经要碎了藏在牙后的毒药,自尽了。

"江晚凉……"杨慎还有些怔愣,他竟然就这么,自杀了?

"解药,解药他还没说啊!"杨慎忽然回头冲着皇上大叫。

"傻了吧你,根本就没有人中毒,还要什么解药?"九王爷翻了个白眼,合着自己方才解释了那么多,她一句也没记住。

杨慎还有些不信,可看老七也没有紧张的神情,想来应该是没事了。都过去了。

短刀从手中滑落,杨慎看向江晚凉的尸体,脑中还有些恍惚。

杨家军也脱离了江晚凉的掌控,皇上让贾忠义接管过去,即刻整顿出兵,剿灭了泓业帮的主要叛党。被他们洗脑的百姓都被抓了起来,黎士滇请求不要处死这些百姓,他们只是一时被人蒙蔽利用,并不是真心谋反。

皇上听去了黎士滇的建议,把这些人现关了起来,再细细审问定夺。

杨慎虽然免去了刺杀皇上的死罪,可毕竟有了这个污点在,大臣们上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表达了对她和杨家军的不满。

杨家军在王城中确实是一股可怖的军力,若是老将军在世,可以统领杨家军,是朝廷的保靠。老将军去世后,大家都知道杨慎还不足以统领杨家军,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样一个隐患在,杨慎和杨家军就都不能留。

杨家军被打散分派到各地军营去,只三万交给了贾忠义,继续留在王城之中。

杨慎没了少将军这个官职,按说已经不能住在将军府里,皇上让她从此离开王城,终生不可以再踏入。

杨慎回家时,过往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现在家中空无一人,俨然早就没有了家的样子。

杨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把府中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回忆了一遍。

离开之后,她连这王城都不能再回来了。

这几天也没见到老七,不知道老七干嘛去了。原本她还想着以后和老七一起去苏州的梅园,下半辈子隐居在一起也没啥的。

可老七都不见了,杨慎一下子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要去哪里,能做什么。

去参军?没有老爹照应着,她一个女子,自己在军营里要怎么保守秘密?

寻常女子到了她这个年纪都嫁人成家了,她心里念着一个七王爷,出了老七,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别的男人相处。

杨慎背着行李走到大门口,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还有一匹骏马。

"二姐?"杨慎十分意外,快步走过去,一段时间不见,二姐变得更漂亮了。

她让人牵着马,特地来给杨慎送行,还带了许多银两首饰给她。

杨怀伶肚子鼓胀,杨慎走到时候还不知道,二姐竟然已经有宝宝了。她手上还牵着锦苍,锦苍刚刚学会了走路,能站在地上,奶娘就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抱着他离开。

"银两要是不够了就写信告诉二姐,二姐差人给你送去。这些首饰都是二姐给你留的,以后你要是嫁人了,可以当做嫁妆。你不能再回王城里也没关系,等二姐这个孩子生下了,随时都可以跟九王爷一起去看你。"

"不用了二姐,东西我收着,以后的事我自己张罗,去哪干啥我都想好了,肯定不让你担心。"

"那就好。锦苍是大姐的儿子,你带着也不方便,就交给我照顾吧。你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是到处惹是生非。"

杨慎帮二姐抹掉眼角的泪,二姐肚子里不光装了孩子,还带了一大堆话过来,听的杨慎自己都受不了酸了鼻子。

"好了好了二姐我都知道,我回经常给你写信回来的。那匹马是不是给我带的?不愧是我二姐想的真周到,那我牵走了啊。"

杨慎强撑着笑脸,把马牵过来头也不回。

"路上小心啊!有了安身的地方一定要现写信告诉我!"

"知道啦!二姐放心吧!"杨慎背对着二姐挥挥手,不敢回头去看。

她也怕一回头,自己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

杨慎没有上马,而是牵着马在街上慢悠悠地走。

她想尽量走得慢一些,离开的就能晚一些,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就能多呆一会儿。

可是路只有那么长,平日里追个小贼总觉得跑不到尽头,今天放慢了脚步,却偏偏一抬头就看到了出城的门。

最后望了一眼家的方向,人群层层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了。

杨慎吸了吸鼻子,振作精神,走出了城门。

来日方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旁人投来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杨慎没有在意,刚翻身上马,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么爷要去哪呢?"

杨慎回头:"老七!?"

"我这倒是有个能留爷的地方,你去不去?"黎士滇问。

"你怎么……你上哪了?诶你干嘛去?"杨慎已经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黎士滇也骑着马,走到了前头。

"问什么问,快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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