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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飘起了大雪，遮蔽了阳光，将天色沉沉地压了下来。
白色的雪片一层一层覆盖，很快那些死掉的士兵身上便覆了一层银霜，几近看不清身形。
拼杀一直没有停止。
北庭军营中，最小的士兵才十四岁，最老的士兵已经五十三岁。他们的人生中，都度过了不可数的“一个时辰”，唯独今天城门外的这“一个时辰”，最为难熬。
日不落，月不升。
好像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为了让他们无穷无尽地战斗下去。
体力一点点消耗，意识一点点丧失。还残存着的，是身体本能的躲闪与反抗，是早已深入骨髓的死守与坚持。
一个人倒下，相应的，至少也要让一个敌人一同倒下。
双锤变成了单锤，元震半边身子染满了鲜血。城墙上的林储雄紧闭着一直流血的眼睛，另一只眼仍能看得清清楚楚。马开戈已经靠在了墙角，最后一点力气，仅能维持半眯着的眼睛。韩当和弓箭队来到城门下，用身体组成人墙。
等，等他们最后的希望。
敌军压城，像一次次拍打上岸的惊涛浪潮，推得北庭军不住后退。
退到了城门内，第一个敌军士兵已经跨过了城门。
阿什士兵越发疯狂。他们是狂风，是骤雨，是雪崩，喉咙中嘶吼的，是他们不灭的气势。
将北庭军逼至城内，而后疯了一般鼓入。
当那马蹄声由远而至，踏破飞雪，如山洪般奔涌而来，近乎失去战意的北庭军，终于舒出了一口气。
一队正面冲出城门，两队从左右两翼夹击出来，北庭五万军队第一次共同作战，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阿什部落与什么援军顿时被围在一个圈内，杨慎骑马出从城外包围圈外走进来，“唰”的一声亮出宝剑，对着敌军高声警告。
“阿什部落的都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杨慎劝你们放下屠刀立地成f……不对好像不是这句……”杨慎挠着脑袋想了一瞬，“放下武器立刻投降！爷爷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城墙上的林储雄从没觉得脑瓜仁这么疼过。
阿什部落的红缨首领愣了一下，钢鞭一甩震声吼道：“我们阿什部落绝不屈服！”
“绝不屈服！”阿什部落全军相应。
“我去你大爷的！”
再次交战，这一次没了悬念，阿什部落兵败如山倒。他们誓要抗争到底，奈何力量太小，细胳膊扭不过北庭这支大腿，最终被俘。
神秘的支援军队在损失了半数多士兵之后，也成为了俘虏。他们没想到北庭军会有支援及时赶到，胜利在握的局势瞬间逆转，士兵越战越绝望。
最后几乎是投降了，想逃又逃不掉。
两军全部被关进大牢，林储雄当下便命人给皇上送信，等待皇上对阿什部落的处置安排。
援军首领则单独被关进了拷问室，其他士兵被押入牢中。林储雄下令，在首领招供之前，不许给他们任何吃的喝的。
监牢里十分潮湿，北庭寒冬里见不到蟑螂老鼠这些活物，大抵它们进了这监牢，最终也只能是冻死。
士兵们只能躺在覆着雪霜的干草上，盖着单薄的毯子，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审讯的地方就在监牢最里面，粗糙的墙壁上燃着烛光，首领被绑在十字形木桩上，双脚悬空，刚好能看到牢中他士兵们的情况。
他并没有对自己的士兵说一些承诺的话，士兵们也一言不发，好像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黎士滇和杨慎帮忙照顾伤患，这次马开戈为了保护林储雄伤得极重，命差点没了。幸好军医妙手回春，把他从地府给拉回来了。
杨慎说，等她回了京城，一定要定制一面“华佗附身救我兄弟”的金边锦旗，快马加鞭送过来给军医。
军医十分感动，但觉得没啥用，让杨慎折现换成些良药送来更好。
杨慎觉得自己遇到了三观特别正的人，让韩当记下需求之后，倒了两碗酒说啥要跟人家拜把子。
军医只好勉强答应，给马开戈换好药，还要去照顾元震和林储雄。
这一仗中元震右臂被人砍伤，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好在及时结束了战争，还来得及把断了的筋肉接回去，只是以后要小心使用右臂以免拉上。
林储雄一只眼睛被箭刺穿，战场上他自己拔箭时直接将眼球带了出去，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眼眶。
上药做了包扎，最大的幸运就是没有危及生命。
在北庭军一万士兵的拼死搏杀下，最终守住了北庭关，也平定了阿什部落。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处置阿什部落的决定和对那支神秘援军的审问了。
如此过了三天，牢房深处除了肚子叫之外，仍旧没有别的声音。
林储雄决定用刑逼供。
皮鞭子蘸盐水，手指夹棍，烙铁都用上了，牢房深处回荡着援军首领的惨叫声，除此之外再无别他。
“怎么就这么能抗。”林储雄从监牢出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趁着马开戈睡了三天已经醒了，杨慎和黎士滇来到林储雄的营账中，同他商议近期的行程。
“这么用刑都不行？这要是我们昌黎国的将领该多好。”杨慎摇头惋惜道。
“我听闻，北庭有一种特殊的刑罚，林将军不试一下吗？”黎士滇道。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那是我们北庭的杀手锏，明天，我就打算用那招。”林储雄道。
“啥招？”杨慎没听说过，十分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黎士滇道。
“那我们啥时候回去啊？这边现在除了审问也没别的事了吧。”杨慎问。
“等皇上的回信，看如何安排。”林储雄说。
杨慎心里突然一紧：“那你说皇上会不会一时兴起，就让我俩留这了？”
“那还不至于。眼下已经没有了阿什部落这个外患，只要能确保往后的平安，这里的很多士兵就都可以返乡了。”林储雄说。
“好事。那我们来时候看到的那些离开的人也就都可以回来了吧。”杨慎说。
“只要他们愿意回来。”林储雄说。
PS：十一准备出游，光顾着写计划差点忘了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