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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衿愣住了。
杨慎来回晃悠了几步，几次话要到嘴边了，却没有说出来。她似乎还没想好该怎么表达，或者说，是脑子里一时想要说出来的东西太多了，让她理不清头绪。
“你干嘛啊。”黎衿被他晃得眼晕，忍不住问。
杨慎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皱着眉，看着她，看着她。
黎衿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我问你啊。”杨慎终于开口。“你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才跟我说怪盗鸡脖要来我家偷东西？”
“是啊。”黎衿说。
“所以你就是为了引我出来，还特地把应天府那么多官兵叫来？”
“怎么了？”黎衿不解。
杨慎稳定了一下有些起伏的语气：“你糊弄我，甚至让我家的守卫陪着你玩了这么一出，我都可以不追究。可是应天府，他们的职责是保卫王城所有人的安全，如果今天晚上，城东真的出现一个盗贼，如果今天晚上，城北有人杀人，需要应天府的人去抓人，他们都不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黎衿声音委屈，不知道杨慎在说什么。
“应天府的职责，是捉拿罪犯，不是在这陪你玩过家家！”杨慎终于忍不住，在说了上面那一段话之后黎衿没有一点悔改的样子，让她终于忍不住发了火。
黎衿顿时眼眶湿了，火气也跟着涌上来。
“我是公主啊！他们要保护公主难道不对吗！我身份这么高贵难道还不能调动他们几个人了吗！”
“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了不起吗！公主就可以不把别人当人看了吗！你的安危还不是要他们保护的！你只能看到在战场杀敌的将士的付出，就看不到这些普通人奔走的努力吗！”
“我……你……你竟然敢凶我！”黎衿委屈加生气，喊出来的嗓音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我就是要凶你！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他们都是跟你一样的人！人！你这种连尊重别人都不懂的人，不配当万人敬仰的公主！”
韩当第一次见杨慎发火和别人吵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话都插不进去。黎士滇却十分悠闲得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杨慎已经极力隐忍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黎衿，杨慎可以早就一个拳头招呼过去，哪里还会讲这些个自己不擅长的道理。
不过他今天说了这么多过脑子的话，黎士滇甚至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你们都冷静一下，这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黎衿，你今晚就别回宫了，去我那里吧。”黎士滇说。
“不去！七哥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人骂都不帮我，我讨厌你！”黎衿把东西往地上一摔，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下面早就被泪水弄得湿乎乎妆都花了的小脸。
锦布包散开，羊骨头散落一地。
黎衿根本没心情关注那些东西，转头生气地跑了。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杨慎也被气得浑身颤抖，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前一后，韩当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七王爷，这……”
“你去保护公主吧，剩下的我来跟将军府解释。”黎士滇说。
“好。”韩当立刻追了上去。
黎士滇跟随杨慎回到将军府，遣散了应天府的官兵。
官兵们都是强行被黎衿调过来的，知道个大概，走时候也没多少怨言。黎士滇也没明说是公主在闹着玩，只是跟将军府的守卫们说，他的人已经抓到了怪盗鸡脖。
半路杀出个黎士滇，守卫们将信将疑，但也没有过多怀疑。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该休息的休息，该值班的值班。
杨慎气呼呼地回了房，一脚把马开戈踹醒。
马开戈咕噜一下爬起来，脸上睡意未去，半眯着眼睛问谁。
“就知道睡，回你军营里睡去！”杨慎心情极差，语气也变得十分恶劣。
“少将军？对怪盗鸡脖呢？”马开戈清醒了些，问道。
“别跟我提怪盗鸡脖，赶紧走，再废话我让你变成鸡脖子！”
马开戈虽然不知道让他变成鸡脖子是什么操作，但眼下杨慎心情特别不好，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那……那我先走了，少将军你早点休息。”
杨慎没搭理他，叫人打水来洗脸准备睡觉。照了镜子才想起来，脸上还留着被黎衿画的墨迹。
“不知好歹。我杨慎就是娶了青楼里的小粉都不可能娶你！”
黎士滇单独和老将军谈话，把黎衿这次的行为告诉了他。黎士滇也觉得她做的有些过头了，但奈何她是皇上独宠的公主，也是自己的妹妹，从小就被惯坏了。
挨了杨慎一顿教训，黎士滇也未尝觉得不好。
而且能这样教训黎衿的，也只有杨慎。别人都会忌惮她公主的身份而显得谦卑，唯独杨慎这个傻孩子，从来不在乎这些。
“给贵府添麻烦了。”黎士滇说。
“没事没事，既然只是一场闹剧，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嘛，七王爷不必挂心。”杨淮训摆手说道。
“给应天府官兵们加鸡腿的钱，明天我会派人送来。”黎士滇说。
“七王爷这么客气呢，一盆鸡腿才几个钱，也就一百两，我将军府又不是出不起。”杨淮训说着也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黎士滇心说几十个鸡腿你要我一百两，这明摆着讹人吧？
“天色不早了，黎某就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啊。”
杨淮训望着黎士滇渐远的身影，最终消失于黑暗之中。
“公主这个性子啊，哎。慎儿的身份也是个大问题。”杨淮训越发觉得心中不安宁，杨慎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会掀起一阵风浪。到时候他杨家还能不能靠着战功存活下来，都是个未知。
这个时间皇宫已经下了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黎衿心里像是被人疯狂砍了好几刀，疼得她上不来气，没有方向地瞎跑。
韩当在后面追，又不敢追得太紧。他和黎衿保持着一定距离，有什么事可以及时赶过去，又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困境。
毕竟安慰女孩子这种事，韩当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