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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存在，并不会妨碍什么。可是他让太多人知道了他的存在，还闹大发了。
九王爷调查到灵清的身世，正是前朝皇后的弟弟，若是被有心之人查出了端倪，对皇室而言，是个了不得的污点。
所以，灵清，不能留了。
九王爷指了指桌子，上面已经准备好了三样东西，一尺白绫，一把小刀，一瓶毒药。
“这……是让我喝了毒药吊在房梁上割腕自杀吗？”灵清问。
“……你选一样就行，要是下不去手本王帮你。”九王爷有些无语。
灵清笑了笑：“开玩笑的，王爷可别当真。”
灵清走到桌边拿起小刀把玩了一下，有抓起白绫抖了抖。最后两样都放下，拿起了药瓶。
“还是这毒药，能留住我的美。”
他没有丝毫犹豫，拔开瓶塞一口灌下。
九王爷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灵清，我合计了一下，一会儿咱们从城南走吧，那边……”杨慎说着推门进来，一眼便见九王爷面相自己而立。
“不好意思走错了。”杨慎带门出去。
“等会你怎么跑这来着！”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家的杨慎一脚把门踹开，余光瞥到灵清放下的手臂，手中握着一个青花纹路的瓷瓶。
他的嘴角，有一股透明的液体流下，划过尖细的下巴线条，落入领口，分外妖娆。
可当杨慎看到桌子上的另外两件物什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
“灵清！灵清！他逼你喝药了？”杨慎急忙跑过去扶住双腿发软的灵清，拿起药瓶闻了闻，并没有闻出什么味道。
“你给他喝的什么！解药拿来！”杨慎对九王爷吼道。
“没有解药，那是他自己选的。”九王爷说。
“你！”杨慎就要冲过去给他俩电炮，被灵清虚弱的手抓住了手臂，杨慎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将他抱在怀中。
这么眼看着灵清中毒也不是个事，灵清脸色明显苍白了下去，杨慎一把抱起灵清，冲出门去，大喊着叫人去找太医。
九王爷望了望，那毒药是皇室才有的，就算是太医，也拿不出解药。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了，他摆了摆手，窗外茂密枝芽间无风却发出了细微的动静。九王爷出门，熟络地朝后门走去。
离开之前他对门卫说：“代我谢过你家老将军。”
太医无从得知毒药的配方和比例，自然也无从下手去解毒。灵清气息愈发微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嘴角咳出好几口血，唇色愈发的紫。
除了感谢杨慎救过他一命的话，灵清没有多说任何，也没有抱怨九王爷的残忍。他只让杨慎帮他擦干净嘴角的血，他可不想死得太难看。
绢帕上血迹斑斑，水盆里暗红一片。
灵清发黑的眼圈被脂粉遮盖，远远看去，仍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日有起落，花有开谢。
灵清眼中含着笑意，他说慎公子不要伤心，灵清此生能得到那么多姐妹的喜爱，已是无憾。
“我去找他算账！”杨慎眼中几乎瞪出血丝，却在转身站起的瞬间，后颈被人敲了一下，晕了过去。
杨淮训叫人来把她抬回房间，绑住手脚，免得她醒来之后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杨慎整整三天吃不吃喝，就一直被绑在床上。
主要是因为她喊个没完老爹听着心烦就让人把她嘴给堵上了。
饥饿消磨了杨慎的精神和耐力，三天后她终于投降，答应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出去闹事。
杨淮训和她立下字据，要是再不听话多管闲事，以后就改名叫马大姐。
“为啥是马大姐啊？”杨慎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赶紧签字画押！”杨淮训呵斥道。
杨慎哦了一声，手上没有力气，颤颤巍巍的按了指印，换来一顿饱饭。
这可口的食物，外酥里嫩的口感，调料适中的味道，竟让杨慎怀念起二姐的黑暗料理。
也不知道九王爷……现在还剩几条命了。
灵清已经被杨淮训安排好简单下了葬，小粉后来跟杨慎说，下葬的那天，怡春楼的姑娘们都来了，却没有一个男人来给灵清送行。
那些忘恩负义的男人，难怪灵清姐说他们都是大猪蹄子。
“灵清和你们的感情真好。”杨慎感慨道。
“当然啊。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有几个是正经出身的？不是没爹没娘被妈妈捡来，就是被人贩子卖到这，有不少姐妹还是被自己的亲人卖来的。灵清姐一直照顾我们开导我们，他教我们保护自己，我们要是挨欺负了，灵清姐第一个替我们出头。慎公子你可知道，我们都觉得在怡春楼比在别的青楼幸福。”小粉说。
“真好啊。”杨慎揉了揉小粉的头，可转念一想往后怡春楼没有灵清了，她们是不是就要不幸了呢。
“灵清姐真是个好姐姐。我们心情不好和他说，他总能理解我们，不想妈妈那样，只会强硬地让我们干活。慎公子我决定了！我也要成为灵清姐那样的人，就算只能为别人分一点点忧也好，我……我会努力的！”
“好妹子，杨慎相信你可以的！”
“嗯！”
杨慎独自去灵清的坟前祭拜了一下，说着小粉希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说着你真是厉害，怎么懂得那么多，说着我杨慎是个粗人，没受过什么苦，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滋味。
也说着在将军府都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杨慎也不知道。
大概是在战场上已经杀过太多人，见过太多血腥了，回到这安定的王城中，杨慎曾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见识这样的场面。
可这里看似的平静之下，却仿佛有着更深不可测的暗流。
在街上突然会遭受袭击受伤，混乱的赌场明明头顶青天却几乎不见天日，手握王权的人可以随意玩弄人命如草芥。
这便是天下太平吗？这天下一点都不太平啊。
光明之下隐藏着更深的阴影，她曾以为自己拥有一身武力可以打败任何罪恶除暴安良，因此看到不平之事总想插上一脚。
却不料一脚下去尽是泥潭，抽身不及便会深陷其中。
老爹说的是呢，这王城中，有太多惹不起的人。
想来这段时间要不是要不是有老爹一直做自己坚实的后盾，还有黎士滇给自己出主意，自己可能已经惹了不知道多少祸事了。
杨慎心里不平，就像城墙之下眼看着敌人叫嚣却没接到命令不能出去揍他们一样，心里难受得像被一块馒头死死噎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