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官差杀人四个字，黎士滇耳朵都竖起来了。
杨慎一见他那个表情就知道，肯定又要在这留几天，还缓解他的职业病了。
“走，我们去看看。”黎士滇二话不说拔腿出门。
“诶客观，你到底还买不买我的烧饼啊？我给你抹个零！”
“改日再来！”
“嘁！浪费我半天时间，你再来，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你还价了！”
跟随者看热闹群众的脚步，两人来到了官府门前。府衙门口就躺着一个女子，衣服又脏又破，还有血迹，地上也散落了不少血迹。
“珍儿？”杨慎一眼认出，穿那件衣服的女子正是昨晚留他们住了一宿的珍儿。
黎士滇穿过人群走到珍儿身旁，珍儿已经没了气息。看她身上的淤青，黎士滇猜测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他冷冷起身，眼神扫过府衙门口几个吊儿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官差问道：“谁干的？”
“你谁啊？知府大人还没问话，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黎士滇像在泉城那样直接逃出腰牌亮明身份：“都察院御史黎士滇巡游至此，还不快叫你们知府大人出来问话？”
黎士滇冷漠的神情和严肃的口吻，让几个官差紧张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真假，互相使了个颜色，其中一人立刻小跑回去通报。
官府老爷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巡察通知，却突然来了个都察院御史，再说这御史怎么还自己到处跑的？
黎士滇和杨慎等了一会儿，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眼神微眯，胡子细长，像个耗子。
“这位……是管家吗？你们老爷怎么还没出来？”黎士滇有些不耐烦了。
“我就是溪山城的知府！”男人虽然长得没个人样，说话还是挺有劲的。
他打量了一下黎士滇的衣着，虽然穿的没有多么显眼，身上却有着一股不同常人的气场。
查看了他的腰牌，的确不是假冒的。
但他仍然不解，都察院的人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把两人请了进去，知府温时兴叫人说明了情况。
门口的女子珍儿，是被发现偷了官家的矿石，被抓到质问的时候与官差发生了口角，被官差失手打死了。
官差说，珍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矿石了。就算论罪，也是重罪了。
“她偷矿石干嘛？”杨慎还记得，珍儿说是压腌菜的石头，总不能真是要拿去腌菜吧？
“珍儿这孩子，偷盗成性，难以管教。这样的结果，本官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可惜了我的部下，还要为她坐牢。”温时兴说道。
这话虽然难听，却也说明温时兴是个护犊子的人。
“既然偷盗成性，她为什么不偷些现成的银两，偏要偷矿石？”
“矿石收价高，当然比别的东西更有偷盗的价值。好了。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那也就不需要御史大人多费心了。失手打死珍儿的官差，本官定会依法处置。”
温时兴突然下了逐客令，黎士滇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却也无从问起了。
他们和珍儿也只是刚刚相识，珍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黎士滇也不能肯定。温时兴又把话说满了，让他挑不出刺来。
“放屁！”杨慎却意外地吼了一嗓子，吓得温时兴胡子都颤了几颤。
“你……”
“珍儿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那么善良，家里还有个受伤的哥哥要照顾，怎么可能是偷盗成性的人！”杨慎激恼的反驳。
温时兴愣了愣，想不到御史大人身边跟着这样一个愣头青。
他顿了顿，道：“正是因为他哥哥受伤在家，两人的生活开销，医药费用都要珍儿一个人扛着，她用这种违法的勾当，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她既然缺钱到出去偷，为什么让我们睡了一晚还不跟我们要钱？”杨慎依旧坚持自己的认定。
这个反驳的理由黎士滇确实没想到，也让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只不过……
其他人看他们两个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杨慎还没发觉，据理力争。温时兴嘴角露出笑意：“原来二位大人才来不久，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怪不得如此维护一个有罪的姑娘。”
黎士滇越发觉得不对劲。
你们是误会什么了吧喂！别说了啊杨慎你这个傻子！
黎士滇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块酥饼塞进杨慎嘴里。杨慎正说话呢，酥饼掉落的碎屑突然掉到了嗓子缝里，抢得他不停咳嗽。
“既然温大人都已查明，我们两个也不叨扰了，这就告辞。”
杨慎被黎士滇揪着后颈衣领快步走出知府，在围观群众不解的目光中窜进来时的小巷子里。
杨慎咳了一路，终于把嗓子缝里那块酥皮咳了出来。
“疼哭了？”黎士滇看她满脸都是眼泪，还有点心疼。
“你大爷的……你也卡一块试试！”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本来只是想让你闭嘴来着。”黎士滇道。
“闭什么嘴！没看到我占上风了吗！关键时刻你不帮我不帮珍儿说话也就算了，还差点害死我！”
“我要是不拉住你，只怕你的下场更惨。”黎士滇微微笑着说。
他这一笑，杨慎更气。
“黎士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黎士滇：“？”
杨慎突然叫了自己的真名，那肯定不是好事啊！
“对待恩人你竟然恩将仇报！”
“这词用得不太妥当……”黎士滇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但及时把话题带了回来，免得惹怒女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先别急。你没注意到方才那些人的表情吗？他们显然是把你当成了笑话看。这个时候你越是出风头，他们才越得意。而且珍儿的事，多亏了你，让我找到了突破口。”
气头上的杨慎忽然脸一红，气就消了。
“啥突破口？”
“你说的对。既然珍儿缺钱到要去偷东西为生，那为什么不向我们两个收住宿费？我们两个看起来就很好骗，就算她等我们醒来再提钱的事，我们也不是不会给。这就说明，珍儿偷矿石，是另有原因。”
“我就说嘛！珍儿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走，我们再去一次珍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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