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带着将领们来到阵前，看着富里登城上的蓝色大纛，那个蓝色的影子就站在城墙中央的垛口后面，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炸出隐形的电光。
克里斯丁策马来到伊凡的身边，在伊凡的耳边问道。
“网开一面？”
“不，我做不到！”
伊凡目光如炬，右手举在空中微微用力，子虚的方阵里，百十座投石机一齐运作，杆臂起起伏伏的摇摆，军阵迈出它沉重的步伐，以攻城车位先导，不顾一切地往前碾压。
暴雨流星一般的巨石弹药在富里登城墙上炸出片片石头粉碎的鲜花，冲天的火焰只带来一瞬的灿烂，之后就留给了翻滚的浓烟。添加了硝石白磷的弹药，在燃烧以后释放的毒云，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火辣辣的，肺就像在燃烧。
“都蹲下，他们靠近的时候就会停止攻击，到时候我们再反攻！”
迷眼之中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让人们的心中瞬间有了支持下去的勇气。
攻城车在碾压着土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浩浩荡荡地军阵就如同一个死亡与火焰的世界一点点向富里登靠近。
突然冲击的爆炸声消失，脑袋里面只有嗡嗡地耳鸣声，眼睛也能睁开了，白色的迷烟之中出现无数黑色的影子。
“他们上来了！”
“弓箭手准备，拉满！拉满！”
片刻之后的，城墙把士兵们摇晃了一下，有大地震颤的感觉，攻城车架上来了。数不清的子虚士兵，像掠食的蚂蚁，密密麻麻，从云梯和攻城车蜂拥而上。
“放箭！快放箭！”
“向下放箭，什么都别管！”
哒哒的撞击声，盾牌上箭枝的森林郁郁葱葱，嗖嗖的破空声，死亡就从自己的皮肤上擦过，只觉得毛孔上发麻。
探出身子的自卫军，刚要拉弓，眼皮底下伸出一只黑漆漆的大手把他给拉出来，摔了个粉身碎骨。紧接着，许许多多子虚兵的脑袋从垛口冒出来，敏捷地爬上城墙。他们摇了摇手中的铁剑，把自己当做饥饿的猎豹，现在窜进了残破的羊圈，是时候开启一场屠杀了。
所谓的自卫军，武器都不是每人都有，更不要提军装和盔甲了，严格说起来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从他们的装束就可以看出来，农夫，铁匠，屠户，五花八门的家伙，钉耙，锄头，粪叉子，连拿着武器的双手满刻着初上战阵的迷茫，在如狼似虎的子虚兵面前，他们就是羊群。
但是，当子虚兵们和自卫军对视上的一刻，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群乌合之众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反感与敌意，凌冽的冰峰，炽热的火焰，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一起，恶狠狠地，要杀人。
“为了，为了富里登！”
“为了自由！”
“冲啊！”
他们乱剑飞舞，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没有任何战术可言；狂喊叫骂，叫喊的本事倒是比战技强了不少，弄得场面乱糟糟的，跟那帮所多玛的士兵有得一比。不同的是，他们的身后有着的不是淫威之下的恐惧，而是一种支撑他们战斗下去的东西，使得他们一往无前。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子虚士兵在一通胡乱地攻击之下，竟然陷入苦战。沥青泼洒，燃烧着的人惨叫着四处乱抓；艰难地砍倒一个又一个自卫军，身后扑上来一个影子，不顾一切地咬住你；从死亡的搏杀里面爬出来，刚刚抬头，脑袋就被箭矢贯穿。连躺在地上，憋着半口气喘息的自卫军，也要绊倒一个敌人，跟他同归于尽。
城墙之上，以命相拼的影子起来又倒下，箭雨如同麦田上的蝗虫，火焰烧焦尸体的味道冲进大脑。在飞溅的
鲜血和火焰之中，几个子虚士兵爬上了城墙的一处角楼，在满城蓝色的旌旗里，白色雄鹰旗升起来了。
白色雄鹰旗在富里登的城头摇摆，激励着子虚的士兵发动波涛般凶猛的攻势，打算一举摧垮富里登的防线。
子虚的本阵也传出一阵冲天的欢呼声，伊凡站在大纛前面，眼里闪烁着喜悦。
突然，激战的人群里面冲出一个蓝色的影子，手提着一柄钉锤，用尽每个细胞的力气横扫身边的敌人。钉锤狠狠地砸在盾牌上，连盾牌带手掌都被粉碎，几个扑上来的子虚兵接二连三被击中，带着满嘴的血倒在地上。
凭借这股无法阻挡的气势，蓝色影子一路杀到角楼，掏出匕首跳进守卫旗帜的子虚兵里，来回两下猛刺，引得鲜血飞溅，钉锤猛扫，撕开阻挡的人群。擎旗的士兵突然感觉身边一阵空旷，回过头去，只看见剑光一闪，子虚的白色雄鹰旗倒立着从富里登的城墙栽了下去。
夜晚降临了，晚风拍打着还未熄灭的火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黑烟摇摆的影子。富里登城墙上满是弹痕，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攻城战持续了十几天，双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子虚不愿意撤退，富里登更不愿意投降。在这漆黑的夜里，子虚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听着，我们可以用土工掘进的方式，挖地道通往亚希得大门。”凯一只手举着油灯，一只手在地图上仔细的比划：“我们营地的前部，有一个粮食仓库，以那里为起点，只要挖800码左右，就可以通过亚希得大门。”
“那沙土呢？”金问道。
“装到粮食袋子里，运往附近的河谷，我在那里安排了三百多散骑，不会有人注意到。”乔中气十足地答道，看样子伤已经好了不少。
“工期呢？”
“轮班制，日夜不停，十天，挖出一条让两三百人快速通过的地道不成问题。”凯信誓旦旦。
伊凡站在方便，右手抚摸着下巴，仔细地听着将领们地讨论，一语不发。这些年来的战争，逐渐把他的锐气磨掉，让他渐渐懂得把外放的光收敛起来，等待时机。
“同意。”
“同意！”
“同意！”
将领们对凯的战术表示一致的同意，大家转过身来，齐声道：“请陛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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